第88章 88.豹房的另一层意思
二人前往后厨，谷大用走在后面，跟李淑萍说道：“李姑娘，豹房眼下就你跟田氏二人，住在这里可还习惯？”
豹房基本都是西厂和东厂的番子在这里，现在里面的动物都被转移，许多屋子都空着，之前用来给画师和外交用的房子都无人住，空房间很多，田氏和李淑萍便各住一间。
谷大用等着姜汤，看到厨房还有蒸好的粽子，道：“李姑娘，这是你们自己做的？”
李淑萍道：“是，公公您若不介意，可以尝尝。”
谷大用尝了一个，赞道：“比我们带过来的御厨做的好吃，你放在蒸笼上面热一热，端给陛下吃。
陛下今天没有用晚膳，肯定饿了，劳烦李姑娘。”
谷大用当初，因为讨好刘瑾“间接”参与过宁杲买官顶替李九经的事情，现在心里愧疚，因此对李淑萍说话十分客气，甚至还亲自送李凤鸣到王阳明那里。
朱厚照听田氏说宁夏镇一带的中层世袭官军，奴役底层的军户给自己开垦私田，甚至没有半分的酬劳，占用巡逻时间，皱着眉头。
山高皇帝远，这些官军地主阶层从洪武年间就有，只是都没有官员敢去清查。
刘瑾这个铁头娃为了自己的财路，不惜清查，这几年得罪不少武将，有些事，刘瑾做的其实也是有正面意义的，只是他目的是贪财不是为民。
田氏说的话，跟朱厚照后世知道的军户逃亡情况基本对上号了。
可实力不够，跑去触及官军私田利益，会引来地动山摇。
刘瑾这次就是这个原因，甚至给垃圾安化王一种，自己造反也能成功的错觉。
眼下，朱厚照不会去动这个事情，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实力还不够，实力不够时跑去做这些，就是找死。
田氏道：“许多军户在秋冬春季节逃的最多，实在是被压的喘不过气来，没办法只能逃跑。”
“朕知道了。”朱厚照道：“朕住在京城，许多事都是他们粉饰过送来的，但是朕依旧能看出破绽，朕会为他们主持公道的。”
只希望王阳明这次过去，查到更多证据。
朱厚照翻看着田氏给的证据。
里面都是些底层军户累死或者被冒功的名单，还有周东和安惟学做的坏事，这些只要去查，都能查的到，但是没有能实质性去触及中层官军的证据。
田氏看到皇帝脸上露出的气愤和无奈，知道皇帝是真的替底层军户鸣不平，心里暖意腾涌。
陛下是真的心里有这些日夜戍边的小兵，战死沙场的兄弟值得。
田氏出去的时候，谷大用带着李淑萍过来，并没有在朱厚照面前邀功，道：“爷，饿了吧，李姑娘她们裹了些粽子。”
朱厚照听到冬天有粽子吃，不由抬起头，他现在山珍海味，粽子基本没有吃过，只在穿越前吃过。
已经记不起粽子是什么味道。
李淑萍将粽子摆好，“陛下要吃甜米粽子，还有咸肉粽子。”
“都可以。”朱厚照说道。
李淑萍将桌上的奏疏，按照大小颜色收好，放在旁边，将粽子剥开放到盘中，排列的整整齐齐。
随后将姜汤放下，笑道：“陛下慢慢吃。”
说完退到谷大用身后，看着皇帝吃粽子，皇帝吃的东西都是食材珍贵的，这些普通粽子她还是有些担心。
“粽子很好吃，宫里的粽子看着精致，实则没有味道，吃不出来记忆中的味道，你还是第一个做东西给朕吃的女子。”
李淑萍抬起头，略感诧异，觉得不信，可看皇帝吃的很实在，便微微一笑，道：“陛下慢用，民女告退。”
田氏已经回到住处，看到李淑萍回来，跟她唠嗑，不由说起豹房来。
“在西北时，总是听官军议论陛下的豹房，说豹房是淫乐之地，可是我们住进来，里面哪有传闻的东西，造谣不可信。”
皇帝在豹房有很多的书，这是李淑萍今天整理时发现的。
不仅有乌斯藏的语言，还有梵文，甚至还有父亲说过的红毛子鬼语言和天方语言。
李淑萍道：“陛下的书，许多都是外族文字，还有天方语。”
天方是明朝对阿拉伯的称呼。
田氏自然不知道天方是什么。
李秋萍知道，她听父亲李九经说过天方之事。
“为啥叫豹房，听起来难免让人联想，因为养过几只豹子吗。”田氏替朱厚照明不平。
“豹房没有不好呀。”李淑萍抿嘴笑道：“豹房在天方语里，是巴欧坊的音，意思是研究匠人技艺的地方，类似于我们大明的书院。”
用现代话，豹房就是阿拉伯语言的谐音，Bo–Fen，跟豹房读音很相近。
因此是研究技术艺术这种学术研究中心，处理外交事物，后来变成朱厚照处理朝政的办公场所。
“为何那些人要胡乱编排陛下呢。”田氏不明白：“害得我们把豹房当成可怕的黄泉。”
李淑萍道：“我在丽春院卖艺的时候，遇到过一些士人，他们也有喝醉后说陛下长的尖嘴猴腮，但是陛下并不长这样。”
今天她看到皇帝在书房的书上做的批注，觉得皇帝的许多想法真的跟眼下的读书人不同，和她看过的《礼》《易》这些不同。
或许这就是有些人不喜欢皇上的原因，丽春院常有士人因为意见不和争执，在大堂就大打出手。
这边儿，朱厚照吃过粽子，看了眼被折叠的整整齐齐的粽叶，再看眼谷大用：“你折的？”
“爷，不是奴婢。”谷大用摇摇头说道：“李姑娘做的。”
是不是有强迫症……朱厚照迟疑了一下，说道：“奏疏都按颜色摆放的，可见是强迫症了。”
这时，谷大用转过头来，对朱厚照道：“爷，什么是强迫症？”
朱厚照眼神“凶巴巴”的瞪着谷大用，“狗才，你话真多。”
“奴婢知错。”谷大用立刻老老实实的跪下来：“奴婢不多嘴了。”
谷大用忏悔的垂下头，承认错误，朱厚照又用平时的语气对他说道：“明天去京营，准备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