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69.陛下又想打仗了
安化王会造反？
陛下以前，总说边镇有鞑靼扰边，骗取信任，自己带人马偷偷出宫。
王阳明觉得，陛下又想找借口出宫。
于是略犯难，迟疑着道：“陛下才借臣的名义出宫一圈儿，现在陛下又想去边镇玩儿，这话，臣不敢信啊。”
朱厚照认真道：“这个安化王真的会造反的，王卿问起，朕才跟你讲了，可卿竟然不相信朕，等真出了事，就完了。”
听到皇帝“吓唬”自己，王阳明微微一笑，并不当真，捧着宫人送的茶喝起来，岔开话题，竟然聊起天儿来，道：“陛下，豹房里面的野兽去何处了？”
朱厚照发现王阳明拿安化王的事当自己说假，没好气道：“都宰掉了。”
王阳明点点头，这些野物之前吃生肉，太监就得准备上百斤，更别说食草的，体型庞大的象，每天就得费掉百斤桑叶。
“陛下圣明，宰的好。”王阳明笑道：“陛下今天之举，臣心中赞赏，只是陛下万不能生出去边镇的心思，而说安化王造反。”
王阳明劝谏，心里不反感皇帝这样，他年轻时，也想着去边关治兵，被父亲责骂呵斥过。
朱厚照挑眉道：“王守仁，朕不是怕安化王造反，你既然不信，朕也不愿跟你多说。”
“臣愿意跟陛下说，呵呵。”
王阳明对皇帝颇有了解，今天的事，让他看法转变，皇帝的本质是好的，绝不会是非不分，因此带着些幽默。
正德五年，大理寺少卿周东在宁夏屯田，贪污敛财，惹戍边官军愤怒不已，巡抚都御史安惟学屡次侮辱士兵妻。
安化王得知，语言刺激，武将愿意跟随安化王，同时宴请当地巡抚官员。
大理寺少卿周东跟安惟学不愿意赴宴，让官军前往官衙，杀掉周公渡跟安惟学，李增，邓广，姜汉等人，焚烧官府，释放囚徒。
而朱厚照，只记得安化王会起兵造反，官军因为屯田，积累了许多的不满，到正德五年，跟着起兵造反。
其他的细节他不知道。
王阳明听起来，就觉得皇帝是想找借口出宫，忍不住皱眉，陛下刚回来又找借口。
事实上，藩王造反这种事，几乎不常有，太宗皇帝的政策，让藩王无力造反，顶多小打小闹。
而且宁夏卫现在有大理寺少卿和都御史在负责清查屯田，边镇安稳，没有鞑靼侵犯。
根据他的判断，安化王是不可能发生叛乱的，没有道理。
王阳明摸着胡子，微微一笑说道：“陛下，您不是要跟臣切磋拳脚吗，宁夏的事，是陛下多虑。
大理寺少卿周东，平日里是个清正廉洁之人，素来公正，屯田之事会做的很好。
清查屯田已经快一年，都不曾有问题，眼下即将收尾，怎么会出现问题。
就算是出现造反，当地武将精锐皆在，足以立刻平乱，京城高枕无忧。”
王阳明能这么判断，也是有道理的，不知是他自己，朝中大臣对大理寺跟都察院的官员，带有信任的滤镜，清廉的光环。
就连杨廷和，李东阳，都对周东，安惟学赞叹不绝，没怀疑过这二人品德。
现在陛下竟然说，安化王会造反，说尤其是宁夏官军会跟着投靠安化王，因为屯田之事不满，积累怨念。
再者，王阳明有信心。
安化王而已，造反不足为患。
朱厚照不信邪，既然说服不了王阳明，那就回宫召见王鏊跟焦芳二人。
自己赏赐黄庭坚的画，王鏊还能忤逆自己？肯定不好意思。
…………
王阳明跟着朱厚照回宫。
得知皇帝跟刑部主事找自己是讲安化王可能造反，红光满面的王鏊道：
“陛下，您无需担忧，结合官员对边镇一年来屯田清查，查贪污受贿侵占之事，都能看出，宁夏一带的屯田，是边镇中治理最好的。”
“是啊，陛下，您不必担忧。”
焦芳谄媚着点头，宽慰道。
王阳明更是无奈：“陛下，此事您该放心。”
实际，大理寺少卿周东送上来的政绩，都是经过粉饰，还有刘瑾手段的作用，因此朝臣看到屯田在周东等人治理下，已经转好，甚至佩服的五体投地。
相信这次屯田清查结束，大理寺少卿周东会升官的。
这样的朝臣，陛下还担心什么呢，难道对大臣的能力这么的不信任？怎么能随口说出安化王会造反的事情。
安化王乃是陛下的亲族，陛下怎么还怀疑到这些宗室头上了，为了找借口出宫，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出来。
“陛下，您不可在出宫往边镇而去。”王鏊语气带着劝，加上又得朱厚照赏赐，更想让报答君恩的忠心在此刻体现，语气温和，絮絮叨叨说着。
朱厚照知道焦芳拍马屁，但是王阳明跟王鏊肯定不会害他。
可是他记得有这回事儿啊。
正德朝安化王造反，刘六兄弟造反，宁王造反，刘良女，王满堂这些人都有印象。
难道……真的是自己记错了？
手里除了东厂，西厂，锦衣卫人手没有，还都在人员大换血，自己就一个陆阎，总不可能让他跑去宁夏看看情况。
看到焦芳，王阳明，王鏊都不相信自己。
他们眼里都是一副早就看透皇帝是想出宫过带兵打仗的瘾，觉得借口太拙劣的模样，字里行间都是认为他贪玩。
朱厚照不服气，正色道：“宁夏之地确实有大理寺少卿，都御史他们在，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谁能保证他们清查屯田的过程，不会贪污受贿，私心大起？
京城中，是这样，因为在众卿和朕的眼皮子底下，一副正人君子清廉为官，你们礼尚往来，不伤和气。
可宁夏在西北，又山高皇帝远的，还都是戍边将士，个个都是武夫，受不得不公跟窝囊气，磕磕碰碰肯定会有矛盾。
不能因为这些事，而给安化王造反机会，朝廷当提前准备，派人核查。”
王鏊没有当真，焦芳也是，但是看到皇帝拿出假设来反驳，还说周东伪君子，礼尚往来，山高皇帝远会变，心里不免有些火气。
至于王阳明，今天他愿意带着皇帝在京城游玩，但必须是他跟着的，也没有出京。
这会儿提起宁夏，为了跑出关玩儿，连朝臣跟安化王都猜测假设起来，还是污蔑官员贪污跟藩室造反的名义，他真的有些生气了。
“陛下，您不能诽谤朝臣跟安化王啊，此事不提，若是陛下觉得烦闷无聊，臣愿意陪陛下下棋，射箭也可以。”
朱厚照看着王阳明，道：“王卿不必陪朕，只是……朕不会污蔑朝臣和宗室的，朕以为，让兵部选派得力之人前往宁夏等地，让当地严加防范，以防不测。”
“陛下！”王鏊无奈：“此事若是被御史听到，又要上奏说陛下。”
陛下在京城待这么久，肯定是又想出去，但是不能找这种事情乱说啊。
正旦给了休沐，陛下又叫他们来说些晦气的事，是不是看国泰民安不舒服，要搞些事情出来，自己跑去解决？御史要是听到，会说天子无德荒唐。
王鏊道：“陛下，臣家里还有些事，先告退。”
“陛下，臣也有事。”
焦芳连忙说道。
他们觉得跟想出宫玩的皇帝讲不清楚，越说越纠缠，加上皇帝又贪玩爱打仗的毛病……嗯，赶紧告退是上计。
“臣，告退。”
王阳明恭敬道。
老王你真不厚道……朱厚照无奈的叹了口气，好吧，个个都觉得胡闹。
真是自己记错了？朱厚照又陷入不确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