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60.朱厚照:绝不放弃
夏皇后是“带病”之身，加上坤宁宫不是外臣可以进的，杨廷和跟夏儒都在外殿等着。
李荣热情招待着夏儒，
“杨廷和在外面等着，待会儿会向你说说陈宠的事。”朱厚照悄声跟夏皇后道：“先忍一忍，眼下只能屈服于他。”
“你屈服了？”
夏皇后抓起朱厚照的手，拍了拍他的手背，轻声道。
没听到朱厚照回答。
夏皇后也明白了他的打算，不再追问，只是换了衣服，跟着朱厚照出去。
“臣杨廷和见过皇后娘娘。”杨廷和恭敬道。
“臣夏儒，见过皇后娘娘。”
夏皇后道：“不必多礼，坐。”
杨廷和跟朱厚照有些威胁的意味，但是对于夏皇后，行礼说话都十分认真，一丝不苟，落在夏儒眼里，就成了稳重谨慎栋梁之臣。
杨廷和直接跪下道：“臣恳请陛下免除御医陈宠之失，因陈御医有医才，只是臣担心如此，会让娘娘心里难过，特来请罪。”
夏皇后跟朱厚照交换了眼神。
“既知本宫失子之痛，杨学士为何还敢求免除陈宠之罪？你是老臣子了，皇家子嗣之事最大，竟还口出狂言！”
面对夏皇后的“威言”，杨廷和跪下，两肩耸着，头低着，像发起攻势的老虎：“臣自知有错，但臣不愿意看着人才浪费。”
突然间，杨廷和抬起头，盯着朱厚照，双眼泛着坚定：“回皇后娘娘，陛下已经答应臣了。”
夏皇后看了眼朱厚照。
朱厚照看着杨廷和那张皱纹纵横的脸，道：“朕是答应了。”
杨廷和这是故意挑事儿。
还真是想让自己在宫里孤身？
“哦……既然陛下已经答应赦免陈宠，本宫自当听陛下的。”夏皇后看着朱厚照，微笑着，银牙暗咬的说道。
但是朱厚照明显察觉这微笑里面带着冷意，眼神有些躲闪，坐在那里目视前方。
杨廷和道：“娘娘大义。”
夏儒自然也知道发生什么事。
对女儿投去关怀的目光。
“娘娘保重凤体，臣告退。”
“退下吧。”
朱厚照说道。
杨廷和离开，夏皇后看向李儒温和道：“父亲，陛下要留您在宫里用膳，倒时我再陪你说话。”
李儒猜到，可能是女儿要跟皇帝说几句话私话，便道：“臣这就去偏殿侯着。”
说罢，毕恭毕敬的跟着李荣往偏殿去了。
殿中安静下来，夏皇后有些疑惑的道：“怎么到京城来了，我都不知道。”
“王守仁请的，应该是讨论文章之事吧。”
朱厚照扶着夏皇后一起坐到床榻边，伸手掀开被子，轻轻抚了抚夏皇后肩膀：“我现在去偏殿，这件事，就让它过去吧。”
夏皇后听到这话，加上杨廷和刚才言语的“挑唆”，直接咬住朱厚照的胳膊。
牙齿咬破血肉的剧痛，朱厚照没有抽胳膊，只是呲牙咧嘴皱眉。
夏皇后没有松口，只是传来低声呜咽，眼泪像珠子掉下来，滴在血上，也不管皇后该有的形象，变成一个受委屈的姑娘。
朱厚照用手抹掉胳膊腕上面的鲜血，平静沉稳，缓缓说道：
“都是暂时的，只是不希望再发生这样的被动之事，所以才选择对杨廷和低头。”
“发生这些，并非他杨廷和多厉害，而是我没有自己的基本盘，无人支持，很被动。”
“若是没有支持自己的人，不守成法杀了杨廷和，明日，就会有御史百官问皇帝，什么是成法，皇帝不遵礼法，朝臣也会无视礼制。
出了这件事，我才后怕，不遵守朝堂潜规则，会被合起伙来彻底干死，再说我不是真皇帝。”
如果没有能力推翻，或者不能改变规则，不能凝聚人心，就只能先按这套礼法来妥协。
而皇帝的威信，也来自这套无形中的朝堂规则。
制定规则，不守规则，只有兵强马壮的情况下，或者是自身很硬的皇帝，才有资格。
话说完，夏皇后刚才的情绪也渐渐平复，取来柜子里面白布和伤药，细细的上药，裹好伤口。
“既知道是杨廷和推波助澜，那找证据啊。”
“我让马永成安排东厂的人都找了，没有任何证据，而且那天还是太后在你身边，外朝没人信。”朱厚照说道：“真是有些奇怪，跟杨廷和相识的太监都查了。”
朱厚照有些怔，史上杨廷和都能替皇帝拒绝换太医，宫里肯定有他相熟且交情很深的，但是除了张锐他们，刘瑾都没查到。
“刚才咬你，你怎么不躲呢。”
“我……知道你心里难过，发泄出来会好受一点。”
“谢谢你，其实真正的陛下，肯定不会让我咬的。”
“这件事，我也有过失，出事之前我都是个迷糊的人，有些自以为是的聪明，现在……吃了亏。”
夏皇后摇头，轻柔的附身凑到他耳边，吐气如兰，惹的朱厚照耳朵发麻酥：
“你那天说，你一定能对付杨廷和，让我相信你。”
“你应该相信我，我是个合格的盟友，只要我想做，天下的事我都会尽力做成，绝不放弃！”
“我下次再来坤宁宫时，定是除掉杨廷和之时。说话算话，等我的好消息传来的那一天，如果没有解决掉杨廷和，我绝不会来。”
朱厚照忽然摸了摸她的脸。
夏皇后闭上眼睛，她以为朱厚照还会有其他的动作，想着至少他的手会往胸口处去。
结果只是简单摸了下脸，没有其他动作。
“你这种笨蛋，什么时候才能除掉杨廷和。”夏皇后毫不客气的评价道，然后躺下去：“往后，你别瞎说了，无聊的紧。”
晚宴后，朱厚照还真的跟夏儒一起品茶，顺便询问王阳明请夏儒到京里来做什么。
夏儒只说自己跟王华在南直隶来往，有些交情，还不知道王阳明请他到底做什么。
结果就听说自己女儿怀上龙子几个月，又没了的事。
朱厚照品茶时，途中离开。
夏儒看着夏皇后，低声道：“半年不见，陛下有些变化，像换了个人。”
这句话仿佛像个炸雷，夏皇后脸色霎时苍白，立即吩咐殿内内侍出去。
“父亲不常见陛下，难免觉得不同，女儿常与陛下亲近，只觉得陛下越发好了，兴许父亲也是这么认为的吧。”
虽是皇后的父亲，是国丈，但皇帝只是开春跟他见过，肯定没有自己女儿清楚。
夏儒以女儿为尊，因此特别要讲究礼法，听女儿的话。
“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