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韦洵烦恼,四将到访
“元庸,方才你可看见此奴有多狂悖?”
堂内,梁闰怒气未消。
韦洵暗暗苦笑,斟酌话语道:“少君,我观此二人俱是可造之材,不妨稍加笼络,以收其心......”
梁闰冷笑:“正是念及二人勉强堪用,我才宽恕其屡次冒犯之罪!
特别是那梁广,骨子里透出一股阴狠桀骜,令我百般不喜!
念其颇具勇力,想着可在今后南征战场派上用场,故而留其性命!
若不然,我岂会留此等强奴活命?
及早打死,免得今后犯主才是!”
韦洵满脸无奈,话虽如此,可既然要留用梁广,何不施以恩义,安抚其心,也好让他尽心用命。
少君只抛出些许恩赏打发,反倒让人觉得刻薄寡恩。
对于寻常僮仆也就罢了,可那梁广表现出的才智勇武,绝非等闲可比!
对于这种强悍狡黠的奴仆,主家要么大加施恩笼络,要么寻个由头将其扼杀,以免今后强奴犯主!
少君选择两者皆不为,自认为能够将其玩弄鼓掌,未免太过自负,属实不明智!
韦洵还要再劝:“少君,莫不如......”
梁闰摆摆手:“元庸不必多言,对于二人我自有主张。
左右不过是贱人之身,是该让其知道宗法规矩!”
韦洵语塞,只能在心中苦叹。
少君出身高贵,荣宠无双,难免自视甚高。
可在御下用人方面,却颇显稚嫩。
韦洵虽也是品第高门出身,却只算是旁支子弟。
对于兴衰起落,看得更加透彻些。
少君的骄傲自负,归根结底是出于对大秦统治的自信。
大秦统治不倒,氐人权贵自然高高在上。
自天王即位,二十余年来,秦军东灭燕国、北降代国、西平凉国、南拒晋室,一统淮河以北。
这是刘渊、刘聪、刘曜、石勒、石虎、慕容廆、慕容皝、慕容恪这些个天骄豪杰都不曾做到过的壮举!
大秦,让北中国看到天下重归一统的希望!
天王更是一代伟略雄主!
可韦洵身为汉人士族子弟,视角与少君梁闰有所不同。
大秦盛极一时,可他却从中看到不少隐患!
西羌鲜卑,祸乱根源!
倾举国之兵伐晋,胜则九州归一,可若是败......
韦洵不敢想象会出现何种后果。
唯一能肯定的是,西羌鲜卑绝不会再甘于臣服!
少君生在大秦横扫四方之时,目之所及皆是辉煌战果,自然看不到这些潜伏在强盛秦军之下的蠢蠢欲动!
更加料想不到,一旦祸乱爆发,会是何后果!
韦洵拧紧眉头,心里突然有些烦躁。
士族基因让他对危机多了些敏锐嗅觉,也让他更懂得乱世之中的保命之道。
他看了眼梁闰,突然意识到,或许自己不该把身家性命,全数押注在少君身上!
他已是梁氏宾客身份,若非遭逢大变,极难转投他人门下。
最好的办法,是选择梁氏里更具能力、更具前途的其他年轻郎君......
梁闰指着韦洵笑了起来:
“元庸,瞧你那一脸晦暗愁苦样,不知道的,还以为那二奴与你有亲!
罢了,不说这些。
今夜太子在重光苑设宴,你随我一同前往!
我做了太子冼马,今后更有机会与太子亲近。
等我寻个时机,向太子举荐你。
若能求个兰台谒者、门下散骑之类的清流品官,对你今后仕途极为有利!
可惜我父未得开府,无权辟置属官,若不然直接将你留在身边效力,倒也省去诸多麻烦......”
韦洵忙揖礼道:“烦劳少君为我操持!”
梁闰笑道:“你我之间何必客气?”
韦洵勉强笑了笑,心中有些许动容。
不管怎么说,少君待他还是不错的。
若无少君亲自出面多方打点,他连个立义都尉的官身都捞不到。
一介白身,连自家韦氏宗族都嫌弃他。
虽说得个虚号武职品官没什么大用,顶多是在战时有领兵之权,平时能领一份俸禄给养。
但最起码,也算是踏入仕途。
“白瓜叔父从姑臧送来几匹好马,元庸且随我去马厩看看,挑一匹送予你!”
梁闰起身,兴致勃勃地拉着韦洵折往后宅。
回廊处,门房仆人赶来禀报:
“少君,左卫将军窦冲、领军将军苟池、前禁将军张蚝、右禁将军毛盛,一同前来拜访!
仆已经请几位将军到前厅安坐!”
梁闰惊讶道:“诸位将军怎么突然到访?”
韦洵急忙道:“几位将军皆是内兵大将,不可怠慢,少君还是尽快亲迎!”
梁闰点点头:“元庸先代我招呼贵客,我更衣便来!”
当即,韦洵跟随门房仆人匆忙而去,梁闰赶回寝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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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厅。
梁闰换穿较为正式的袍服,束好发冠,赶来待客。
四位将军里,领军将军苟池品秩最高,为第三品,秩真两千石,统领京城内外驻扎宿卫军。
也就是朝廷直属中军统帅。
左卫隶属领军府管辖,左卫将军窦冲乃苟池直属部下。
窦冲则是梁闰直属上级,梁闰统领的一军兵马,正是属于左卫建制,与右卫一起肩负宿卫宫禁之责。
前禁将军张蚝、右禁将军毛盛则属于“四禁”序列,乃天王新置宿卫军,驻扎在长安四周。
四禁将军和左右卫,同属第四品武职官,内兵高级将领。
左卫隶属领军府,四禁将军则直接听命于天王。
在没有大将军统领内兵的情况下,四禁将军权责更重些。
梁闰之父梁云任后禁将军,同属“四禁”之一。
四位将军既是长辈又是上官,梁闰不敢居坐主位,便请领军将军苟池上座。
韦洵陪坐末位。
寒暄了一阵,左卫将军窦冲笑道:
“正则(梁闰字),你梁氏既出了个无双猛士,为何不早早举荐入伍,也好为我大秦效力!”
“就是!梁家小子做事不地道,还藏着掖着!”前禁将军张蚝爽朗笑道。
“莫不是怕我们几个老氐和你梁氏抢人?”
右禁将军毛盛嗓门粗野。
“这......”
梁闰一头雾水,急忙拱手道:“几位叔伯何出此言?
小侄实在不懂,还请诸位长辈明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