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养分
“哆！”
陶碗和头骨撞在一起，发出一声闷响。
脸上带着酸臭汤汁的索姆愣住了，呆呆看着脸色平静的席欧，过了数秒，他表情扭曲地捂着脑袋干嚎起来。
“你！你居然敢用碗砸我！我要用巫术弄死你！”索姆那张老脸上写满了愤怒。
“你会个什么巫术？你和我们一样都是试药的材料，早晚得死在这里！”席欧毫不留情地揭穿了对方。
莫顿那老家伙整天研究巫药配制，怎么可能会有时间去教这些学徒？说到底在莫顿巫师心里他们根本就不是学徒，只是自己炼药试药的消耗品罢了，几乎每个学徒都活不过半年。
“你…”索姆气得嘴唇直哆嗦，指着席欧，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最后只能憋出一句：“你不过老师的试药材料，我和你不一样！”
席欧双手交叉放在胸前，轻蔑地笑了笑：“的确不一样，我已经试药成功了，我比你更加年轻，更加有潜力，早晚会取代你成为老师唯一的学徒。”
“该死！”索姆听到这句话瞳孔猛地一缩，自己把席欧推出去试药本就是打算杀掉对方，可现在对方没死，以后很可能会取代自己。
如果席欧成为老师的学徒，那自己会成为什么？
——试药者。
索姆跟了莫顿巫师快十年时间，这十年里他见过各种死状凄惨的试药学徒。
不行，他绝对不能变成那副模样，与其坐以待毙，不如……
此时的索姆已经被愤怒和恐惧冲昏了头脑，眼球充血，满是血丝，耳边嗡嗡作响，死死盯着面前的席欧。
目光下移，就瞧见桌上放着一把生锈但还算锋利的餐刀。
“我才是老师唯一的学徒！”索姆心一横，抓住那把餐刀，可对方的动作明显比他更快。
就在索姆握住刀柄的那一刻，席欧也抓住了对方的手腕，用力一扭，将刀刃对准他的胸口刺下。
啊！！
索姆被吓得心肝一颤，看着席欧平静如深渊的目光，他瞬间清醒，这一切都是对方给自己下的套。这座城堡里隐藏着巫师的眼线，公然报复必然会受到惩处，可如果对方是自卫反击的话……
所有的愤怒全被驱散，索姆吓出了一身冷汗，他本能地抬起右手，试图格挡可能的攻击。
为时已晚。
噗的一声。
胸口传来锥心的痛。
刀刃刺破他的衣服和皮肤，顺着肋骨间的缝隙，无比精准地割断了他的肺动脉。
索姆只感觉胸口很凉，像是肺里插着一块冰，那股剧痛和寒意并没有持续太久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抵抗的困倦和疲惫。
席欧动作干脆利落，但脸上却是一副惊恐、做错事的神情，噗呲一声拔出餐刀，按着索姆的肩膀用力摇晃。
“索姆！索姆！你怎么了！我刚刚不是故意的，是你先拿刀的……”
沾血的餐刀落在地板上发出一声脆响。
餐厅里死一般地寂静。
刚刚那一切发生得太快了，他们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只瞧见索姆拿刀去刺席欧，但却被席欧抓住手腕反手一拧刺在了自己胸口。
“席欧！”
最先反应的是吉米，他快步上前去按住索姆的伤口，虽然他讨厌索姆，但也没至于想要杀掉对方。
猩红的血流了他一手，温热而滑腻，但吉米却感觉心里发寒。
对方的心跳不到一分钟就停止了跳动，整个人无力地瘫倒在吉米身上，鲜血如泉水一样从他胸口汩汩流出。
吉米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嘴唇哆嗦，抬头目光惊恐地看向席欧。
“杀人了……”
席欧脸上的神情也是紧张和惊恐，但那双眼睛却是骗不了人，目光深处是漠然和平静，吉米感觉对方绝不是第一次杀人，甚至可能还专门“训练”过如何杀人。
这让他心里冒出一股寒意，吉米感觉自己是第一次认识席欧，他从未想到沉默寡言的席欧出手会如此果断。
既然已经出手，那就要一击毙命，不要给对方留下任何反击的机会，这是席欧前世在战场上总结的经验。
下一刻，席欧看见索姆的尸体上冒出一团白色火焰。
这团白火主动向自己飞来，但席欧并没有躲闪，他察觉到自己的身体似乎在“渴求”这团白火。
火焰飞入席欧身体，并没有给他带来任何不适，事出反常，席欧下意识地察觉到或许是因为“内界”。
他闭上双眼，心念一动，当再次睁眼时，眼前是一片被黑雾环绕的黑土。
黑土上几株翠绿色的豌豆苗格外显眼，宛如翡翠制成的工艺品，席欧环顾四周细细打量，果然就发现了“异常”。
原本豌豆苗根部的黑土已经有些发黄，可现在却重新变成了黑色，似乎比以前更加肥沃。
“是因为那团从尸体里飞出来的白色火焰？”
席欧玩过不少游戏，从小学的恶魔城，到中学的各种网游，再到大学的各种单机游戏。
他本能地想到了一个词——魂。
或许那团白色火焰就是索姆的“魂”，而他的“魂”，或者说是别人的“魂”，能让自己的土地保持肥沃。
没有任何提示，也没有任何补充说明，但席欧略微思考也能推测出很多信息。
嘶~
席欧心中一沉，种地种地，哪有把魂魄当肥料种地里的？
不过。
的确很方便。
这对席欧而言是一个很重要的情报，至少他对这片未知空间多了些了解，知道如何补充土地“养分”，那接下来的计划也就更加方便了。
“索姆是十年的巫师学徒，和普通人并不一样，也不知道普通人的灵魂是否可以……”席欧喃喃自语道。
.......
心念一动，当再次睁眼，席欧又回到了现实。
不知是谁把餐厅的门打开了，清晨的阳光透过走廊窗户进入餐厅，鲜血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好像地上撒了一层红漆。
走廊里响起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穿过城堡狭长的走廊，莫顿巫师来到他平日里很少来的学徒生活区。
瞧着那位神秘诡异而的黑袍子巫师一步步走来，所有学徒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老师大人。”一个学徒喉咙滚动，咽下一口口水，慌慌张张地凑上去小心道：“索姆他...他死了。”
“我知道。”莫顿巫师语气平静，他来这里并不是为了索姆，而是为了席欧。
自己珍贵的试药材料可不能出现任何意外。
莫顿巫师走进食堂，冷着脸看向众人，目光落在了蹲在索姆尸体旁的席欧身上。
席欧目光躲闪，表情惶恐，右手满是猩红的血迹。
索姆平躺在席欧脚边冰冷的地上，衣服完全被鲜血浸透贴在皮肤上，脸色惨白，眼睛瞪得滚圆。
莫顿巫师脸上古井无波，没有表现出怒意或是任何其他情绪，他甚至都没怎么去看躺在血泊中的尸体。
“老师…”席欧抬头，语气胆怯地主动解释：“是索姆要杀我，我不小心就……”
“这个不重要。”莫顿巫师打断了席欧。
索姆的死亡的确是个麻烦，但并不是不能解决。
莫顿巫师垂眸看着蹲在地上的席欧，神情漠然：“争权夺势的低劣手段！你最好能取代索姆帮我炼药，否则我就只能把你泡在罐子里试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