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雨也萧萧,风也波涛(2)
糖醋红烧很美味,自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吃过了。我进入白帝,适应那的环境,处好人和事。母亲也忙碌起来,旅行被抛之脑后,有些早晨见她匆匆离开,自己一人坐车去学院。公寓周围多了许多涂鸦,墙上贴了许多大字话:奴役两星人,对主星五体投地,将这些混蛋赶出去...在网上,我看到许多商店关门,黑发老人遭遇抢劫,白发流民惨死街头,胸前挂上侮辱的词汇,不堪入目。最严重的是雷闪一洲联盟及与之有关连的附属联盟,渐渐的,我意识到社会开始变了。几百年前签下的协约正在慢慢腐蚀,取而代之的是暴力,强权,不公,歧视。
又逢大课间自由活动,沐霖一踩着滑板在操场一片空旷地练习,对于明年的洲际花滑大赛,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
“她在那边,就她一个人,嘿嘿。”一人说。
“一人更好,在这蹲几天了。东西给我,你们在这,看你大哥我怎么把美女撩到手的。”王天子把东西藏在身后,一个人一摇一摆的走过去,两腿张的像八字,穿着件体面的黑色西装,衣领各飞到一边,领带不知跑哪里了。嘴巴歪着嚼口香糖,露出发黄的牙齿,不时能看到嘴里飘出白又黄的雾气。
沐霖一正站在滑板上,回转时见到他不要脸的走来,一身六亲不认的样子,一只手放在背后。她脚一挪,“three”,直接滑走。
王天子本想着靠近后一阵强势拿到手,如今到手的鸭子怎能让它飞了,他转身叫嚣着让几人拦住沐霖一,自己也在后面屁颠屁颠的追上来,也顾不着什么花花公子形象,跑得飞快,不注意看还以为是哪家的大黑狗跑出来了。树荫下和朋友聊天的欧阳瑶看到一群学院的混混在追沐霖一,摇摇朋友的手,赶忙说:“你快去喊老师,我去帮她!”
小女孩和她悠闲地躺在那,怀里揣着个圆球3D放映机,被电影逗得哈哈大笑。欧阳瑶忽然喊她找老师,可是却为了个白头发的新生,难道她不知道现今的主流吗?
“哎!人家哪要你着急,她长那么好看不就是让人玩的。”
“你不能这样说,不管发色什么样她都是我们的朋友。算了,我找别人。”
欧阳瑶跑去找延阳,两脚止不住的跺,嘤嘤央求他帮忙,刚才的女同学又坐下来,对着沐霖一那边一股恶心的样,“切,才认识几天,就像被灌了迷魂药似的。”
“延阳,你去找老师来,拜托了,改天我请你吃好吃的。”欧阳瑶乞求道。
“好好,你别急,我去找老师。你不要冲上去,王天子不好惹。”
和延阳说完后,欧阳瑶跑向沐霖一,他们人多势众,自己也只能在远处娇弱的喊一声:“王天子,你们别动她,待会老师就来了。”
王天子停下脚,转身看着欧阳瑶,其余人还在追沐霖一。
“啊!”
不慎被一个人撞倒,沐霖一从滑板上跌下来,胳膊上擦出一道血痕,欧阳瑶跑过来扶沐霖一起来。刚才跌得不轻,沐霖一瘫在地上,身体火辣辣的热。几人迎上来,王天子走在最前面,双手插兜弯着腰,散开的西装在风中刷刷的响,步伐一摇一摆,像个瘸了腿的大鹅,一副高兴又嚣张的摸样,“欧阳瑶,我又看不上你,新来的美女是我女朋友,我给她送礼物呢,你瞎搅和什么。”
“你这混混真不要脸,再瞎说把你牙打掉。”沐霖一说,欧阳瑶及时补充,“沐霖一已经有男朋友了,你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美女真狂啊,除了我还有谁配做你男朋友?你看我车钥匙都拿来了。”王天子摇摇手里的豪车钥匙,对着欧阳瑶扭扭头,吐着舌头。
“王天子,你干什么呢?”延阳带着个领导跑过来,王天子看到后暗自骂了几声,悄悄收起了钥匙,弯了的腰像被一棒子打直了。
欧阳瑶扶起沐霖一,掸去灰尘。几人站成一排,领导一一训诫,怒狠狠的指着王天子,说什么再有下次就开除的话,王天子暗自做气,歪着头一脸不服。
到底也只是说说,后来没有什么结果,领导应该也知道王天子家惹不起。欧阳瑶带我去了医务室,给擦伤处抹了些药膏,最要命的还是腿上,我总感觉自己脚骨折了。医务室的医生让我动动脚。
“脚能动吗?这里疼不疼?”医生问。
“啊!疼。医生你轻点。”沐霖一喊着让他停下,眼角伴着丝丝泪珠。
“沐霖一,我们请假去医院吧?”欧阳瑶问。
“对,你脚应该骨折了,医务室治不好,去医院吧。”医生也说。
打过电话十几分钟,霖蕊到了,搀扶着我上车。路上,她捋捋我的头发,问:“霖儿,谁弄的?膀子怎么也擦伤了?”
“阿姨,是学院里的几个小混混弄的,带头的叫王天子,他爸在玄洲政府工作,其他同学都不敢惹他。”欧阳瑶在一旁为我申辩。
霖蕊心中一个咯噔,“好,阿姨都知道了,谢谢你啊。”
“没事的阿姨,沐霖一是我好朋友。我先回去上课了。”
带到门口时,欧阳瑶就回去了,车里出来一个大叔,带着墨镜,打开车后门,“霖姐,这是你们家小孩?”
“嗯。”母亲回他,“上车,慢点。”
“小赵,去最近的一家医院。”
“好嘞,霖姐。”那人回答很利索,又对我说:“小霖子,在学校要是遇到欺凌了别怕,你母亲是我上司,有时候她不方便来,叔叔出面帮你解决。”
“谢谢叔叔。”沐霖一忍着疼咬牙说。
这件事我自认为不大,母亲对自己又多了些责怪,到医院做了CT检查,只是轻微骨折。母亲要求我详细交代这件事的经过。
“还有这种事!霖姐,我这就去查。真是什么人都能进玄洲政府了!”
霖蕊点点头,小赵留下车钥匙便走了。房间里只剩下她们两人。霖蕊摸摸她的脸擦去灰尘,“你觉得小赵这人怎么样?”
“大叔人挺好的。做事麻利、积极。”
霖蕊摸摸她的脸,“一开始我也这么觉得”,又小声警告她:“看人不能只看外表,知人知面不知心。许多人对待上司一个样,对待下属一个样,对待敌人又是一个样。”
母亲这句话很有深意,那时的我只是浅浅的想一想,后来这件事多处可见。
“小赵叔是坏人吗?”她问。
“现在不是坏人,但还要留个心眼。”
那天过去后,霖蕊一通电话悄悄将事情解决了,王天子连同他的小跟班再也没在学院出现过。我的脚也渐渐好了起来,班上的同学见到我又多了几分敬畏。
“她怎么把事情解决的,不就是个北星人吗?王天子的父亲那么大的官欸!”
“我听说,沐霖一母亲也在玄洲政府工作。”
“她母亲的官位不会比王天子父亲还要高吧?”
“嘘!她来了。”几人围在一起小声议论,一看到沐霖一背着包进教室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最近怎么没看欧阳瑶来上课,她已经旷课几天了。”梦薇说。
“老师说她家里有事,家长不想让她来。你没看网上吗,文明歧视风潮又要来了,真不知道那些人怎么想的,白发人棕发人,不都是人吗?”延阳说,沐霖一一个激灵点头。
“她家里人不应该都是主星人吗?文明歧视关他们什么事?”沐霖一问。
“不知道呢,不该议论别人家庭吧,这样不太好欸。”
“哦,对不起。我只是有些担心她。”
“应该也没什么啦,有可能是她一个人偷偷在家备考洲际联盟文化大赛呢。”梦薇想。
“六号区也有资格参赛吗?”沐霖一问。
“大赛的制度去年改了,所有洲的所有区都可以参赛,但西北地区除外。”延阳说。
“西北地区有什么?”梦薇问。
“没去过,那地方经济挺落后的。”延阳说,“沐霖一,你以后出门要小心些,像你这么漂亮的大家小姐现在非常容易遇到坏人的。”
“因为我头发是白的?”沐霖一问。
“对,没有别的。”梦薇正经的讲。
文明歧视加重了,在院校里的某个角落,某棵树下,会见到一群人围着一个或两个动手动脚。妈妈也开始担心我的安全,要我手带(绷在手腕上的特殊绷带,沐霖一的手带有多种功能,无需外加能源充载器,依靠脉搏跳动和热能充能)一直开定位功能,电话要第一时间接。
走出校门,照样在梧桐树下等妈妈接我。空闲之余,有些想念夏秋雨,最近因为学业增加,又要备考洲际联盟文化大赛,有些时候没联系了。
一辆车停在路旁,顿了会,车窗打开,一名成年男性探出头来,戴着墨镜看不清是谁,他问“你好啊,沐霖一,我们又见面了。”
“小赵叔,有什么事吗?”沐霖一听见熟悉的声音,站起身笑着回答。
“你母亲今天有事来不了,她让我来接你。”他说话带笑,看着很友好,“你要是不信我可以向她打电话证明一下。”
“那...你打给她吧。”
......
这大叔的烟瘾可真重,沐霖一打开车窗,清爽的空气扑鼻而来。小赵看向后视镜,不好意思的笑笑。
他把一边窗户打开,一只手伸出去抖抖烟灰,戴着墨镜,看着一副帅帅的模样,很难让人怀疑眼前这位不是风流大叔,“我经常听你母亲谈起你,你会滑板,弹钢琴,最近又参加了什么文化大赛。你母亲每次谈到你都挺自豪的,真羡慕她能有这么个好女儿。能跟叔叔谈谈你将来想干些什么吗?”
“我将来打算...进局子。”
“嗯!?什么?”小赵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总觉得自己误会了。
“我想进萨尔马汀洲的生物科技研究所。”
“哦~有理想。嗯,但我听你母亲说她将来想让你接替她的位子,她以前没跟你讲过吗?”
“没讲过。”
沿着话题,小赵渐渐转移到了霖蕊身上。。
“有时候我还挺敬佩你母亲的,人长的好,又能干,又有你这么个好女儿,不羡慕都难。”
“小赵叔你这么说就不了解我母亲了。”
“嗯?我哪里说错了?你母亲在家有什么特别吗?”他问,语气比之前有些急促。
“不是。她在家...”说到这,沐霖一忽然想到了什么,改口道:“她经常很晚到家,陪我的时间不多,顶多是...”
“你刚才想说什么?突然不说了。”小赵语气自然的说。
“女人间的私事不能和你说。”沐霖一机灵的回道。
“哦!这叔叔不能多问。”
......
“快到了,要我送你上楼吗?”
“不用,我自己能走。谢谢小赵叔。”
“脚好了啊。那你慢点,回去和你母亲交代声。要是说我没准时把你送到家她会责怪我的。”
沐霖一登上电梯,小赵见她上去后才灰心离开。掏出口袋里的录音笔,摇摇头,叹了口气。
过了很晚,沐霖一给霖蕊打了几通电话也没能接通。自己做好饭菜,走到露景书房一个人看起书来,刚捧起又放下。听到开门声,快步走去,打开门就责问她:“妈,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又加班啦?打电话也不回。”
“部门里有些事要妈妈去处理,是赵叔叔接你回来的吧?”霖蕊捋了下头发,脸上发出不自然的微笑。
“对,小赵叔话真多。”
“他有问你什么事吗?”
“嗯~。妈,等我毕业后你想让我去你那工作吗?”
“好宝宝,妈到时还是会听取你的意愿的。做晚饭了吗?妈肚子饿了。”
“好了,正等你来吃呢。”
“乖宝宝,让妈妈抱抱。”霖蕊搂过沐霖一,亲了又亲。她嗅着霖蕊的味道,隐隐有没烧完的火药味。
“饭后给我弹一首《月亮湾的太阳》吧,妈想听听你最近的成果。”
“啊!这就要检查啦。”
晚饭的时光总是温暖的,母亲吃饭速度变慢了,我看着她。筷子夹起菜放到嘴里的动作,那不像是在吃饭,更像一位母亲在一点一点的品味女儿的爱。
“生而为人,很抱歉只有月亮般的温度;有为人生,很荣幸给你太阳般的温暖”,这是钢琴曲《月亮湾的太阳》的感情主旨。我明白母亲让我弹这首曲的意义何在,很感谢能遇到她,生而为人,我很幸福。万般艰难中,她挑起了脊梁,辛酸与苦累,她是我的伟大。
今天母亲很早便起了,她执意要送我上学。前几天上学的路上我被人挑衅了,衣服被划破了一道口子,母亲因此再次舞动干戈,几名混混也顺利进局。外面越发动荡了,区号越低的地方这种现象越明显,也有例外。昨天雷闪一洲联盟发布驱逐令,没有居住资格证的两星人都会被赶出联盟,政府会将他们流放西北周边。这一条在《年代周刊》上发表,是又一震惊的头条,世界上某些由两星人主管的洲联盟或单独洲政府出面抗议,结果都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