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有田静
“扑通……”
月光下，展开超过两米肉翼的龙化躯体坠落在一片烂尾楼的空地上，震起满地灰尘。
无尽的热气从身体之中涌出来，路明非感觉自己的身体负荷到了极限，只得勉强卸力，狠狠地摔在地上，龙化的双爪勉力支撑着地面。
在避免了用脸着地的尴尬境地之后，他连忙解除了变身状态，丢下身上的负重才感觉浑身一轻。
随后路明非才抹了一把脸，浑浊的血与泥泞的汗。
背上老唐和三少都摔在了地上，闷闷地发出一声哼响，而三少抱着酒德麻衣在地上滚了一圈。
“咳咳……”
老唐举目四顾，环视一周，
“这里是哪里？”
他身边的三少和已经完全龙化的忍者小姐依旧生死不明。
随后老唐关切地跑到了路明非身边，看着他满身的鲜血，悲声道：“明非，你不会。”
“别乌鸦嘴，我活着呢。”路明非翻了个身，看着老唐那张窘迫的脸，竟然挤出了一个笑容，“他想杀我们。”
“我知道。”
“为什么？”
“可能这就是黑道的世界吧？”老唐叹了口气，“现在我们被他们盯上了，得赶紧跑。”
“我先休息一会儿。”路明非小口喘着粗气，摸了摸胸口的血洞，露出酸涩的苦笑，“混血种的世界真他娘的简单，说杀你全家就杀你全家。”
“还有黑道。”老唐补充道，“他也想杀我，他不想留一个活口。”
“你救了他们，可忍者小姐已经变成了死侍，活不了了。”
正是为了救忍者小姐脱困，他们俩才来的日本，老唐就算之前不认识那位神秘的猎人，现在也应该认识了，她身上的忍者特征实在是过于明显了。
路明非摇摇头，似乎是反驳对方的话。
“后悔了？”老唐问
“不后悔。”
他的意思是，不相信忍者小姐就这么死了。
“当然不能后悔，你再犹豫一会儿，估计我们都得栽在那个少主手里。”
杀人是要付出代价的，救人当然也一样，路明非苦笑，行为可能造成的结果他心知肚明。
但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三少去死，更要命的是，他从源稚生的眼中和行为上读到了杀气二字，对方的目标正是他和老唐。
他可不敢用自己的肉身面对黑洞洞的枪口，那和把自己的命交给对方没有任何区别。
必须承认的是，在经历了和死侍的生死搏杀，以及直面到来者不善的猛鬼众成员【田中明景】之后，他已经有些应激了。
所以在那一刻，他的思维无比杂乱。
第一次，路明非想变成酒德麻衣，几乎是下意识的行为，然后却发现这幅身体不受控制地生出肉翼，平等地拍飞了身边的所有人，而且在面对那位少主的时候，几乎没有还手之力；随后他变成了源稚生的模样，想要看看他的言灵是什么，是否有助于他摆脱当前的困境，随后眼前浮现字幕【无法维持变身状态】，啪的一下，他的胸口就挨了一枚子弹，被硬生生打回了原形。
接下来，他就只能拼死一搏，再次变成死侍的样子——首先，死侍的身体相对比较坚硬，这一点他在之前验证过，第二，他感觉自己会长出的翅膀，可以帮助他逃离。
所以，他就变成了死侍的样子。
完全龙化的混血种是会返祖，长出肉翼的，但这仅限于特殊情况，酒德麻衣身上的肉翼只是薄薄一层，浅浅覆盖在她身上。
而路明非变身后的肉翼轻松展开就超过了两米，将老唐驼在身上，随后一卷三少和酒德麻衣，撞碎玻璃，飞了出去。
至于会不会造成恐慌，不在他的考虑之列，命都保不住了，还有心多想？
所幸在他身后，没有任何人能变成龙的样子飞上来。
“现在怎么办？”
老唐问道，他那张皱皱的苦瓜脸写满了拧巴二字，就危险程度而言，这次任务价值远超100万美金，一千万美金都打不住。
他真的只是为了挣钱才来的东京啊！！
谁能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不知道。”路明非无奈摇头，“我想不明白，为什么在我们没有流出敌意，还帮他们杀掉了来犯的堕落之鬼，他却想杀死我们……”
“开电梯的时候，你开枪了。”老唐说道，“他是个记仇的人。”
“像他这么厉害的混血种，不会这么干。我刚开枪，他就可以把我杀了，但他没有。”路明非说，“还可能他认出了我们，就在那天……”
“……”
老唐紧紧闭着嘴巴，没有说话。
就在那天，一切实在是太巧了。
“轰隆隆……”
一辆蓝白色的小货车穿过了烂尾楼，直奔几人而来。
路明非听到动静，机警起身，顾不得浑身的酸痛，直面货车两束耀眼的灯光，眯起了眼睛。
蛇岐八家的人，动作这么快？
“是你们？”货车里传来惊讶的女声，有田静停下车，跳出驾驶室。
她看到一条肉翼龙从源氏重工大厦飞了出来，还以为是猛鬼众此次任务的后手，用抹布擦了下脸之后就连忙跟了上来，没想到……
这俩人不是混血种啊？
怎么会……
“你这是刚杀了人？”
路明非只觉浓郁的血腥气扑面而来，在货车大灯的照耀下，有田静脸红得像关公，浑身都是漆黑浓郁的血痂，像是刚把一家人杀人分尸之后的连环杀手，开着货车要去处理一大家子的血肉尸骨。
有田静压根没想解释：“刚才，那条，龙呢？我看到它落在了这里。”
路明非也不想解释：“飞走了。”
“你们在为猛鬼众做事？”有田静眼中露出惊讶。
“你们在为猛鬼众做事？”路明非反问，现在看到了蛇岐八家内部当权者的丑恶嘴脸，以及莫名其妙的杀心杀意，他对猛鬼众产生了更多的敌意。
黑道本家已经是这个样子，那么猛鬼众之恶，到底有多恶？
“不是们，我和他们并非一路人。”有田静低声道，“我只是执行任务，拿钱，然后再做任务，没想到你们真的会被卷进去。”
她确实知道田中明景手下的那只实验体那天注射药剂之后发生了“龙化”现象，很有可能变成死侍。
但她也是事后才知道田中明景彼时就在那里活动，平心而论，没有害死他们俩的意思。
她这一生从没有杀过人，手上染的大多都是自己的鲜血，而且基本都是因为被反噬……
“你还知道什么？”路明非沉声道。
“所以猛鬼众的人都死了？”有田静摆明了不想顺着对方的思路往下聊。
“嗯。”
路明非未加思索，点点头，其中一部分还是死在他手里。
“死得好，从情感上来说，我不想为他们做事，但我没有办法。这个解释你满意吗？”
有田静对路明非说道。
她对老唐和面包君两位，还是有着朴素的好感。
多年离开故土的生活，让她的内心变得坚硬，看到家乡人的时候，她才会变得柔和。
“好。”
路明非应付着，他如今不敢对任何人托付自己的性命，感觉自己就像一根拉满的弓弦。
他右手摸了摸自己胸口的血洞，已经复原得差不多了，不知道里面没有弹片的残留。
他感觉自己身体强大的恢复能力或许是得益于那个小绿瓶，但那个瓶子里的东西已经被他喝光，总不能它只有让人昏睡一场这个副作用吧？
那样也太没用了。
“你不是为蛇岐八家做事就好。”路明非轻声道，“至少不是来抓我们的。”
老唐也苦笑着摇摇头，心想来了日本就没消停过，幸好昨天晚上放纵了一夜，不然不知道……
还有没有机会。
他已经极度悲观，心想着能过一天是赚一天了。
惹上那样的庞然大物，和等死有什么区别？
路明非再厉害，能抵抗龙化，不失去理智，能挡住炸弹和手枪吗？
“蛇岐八家的人不过是一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而已。”有田静不屑，“相比较来说，猛鬼众明知自己在行恶事，也不会标榜自己在行好事。”
“我接受这个解释。”路明非拍了拍胸口，“我们被蛇岐八家的人盯上了，如果方便的话，你这辆车可以借给我们吗？”
有田静眼波流转，视线在酒德麻衣身上停留：“她，好像已经【龙化】了。”
路明非如今听到这些词已经不会惊讶，只是苦涩无奈地抿嘴：“但她还有心跳，至少没死。”
“死侍化之后还能保持理智的例子，真是相当少见。”有田静在东京多年，也诩是见多识广，“这个世界上恐怕除了真正的龙，没人能救她了。”
她的反应也相当悲观：“想去哪里，我载你们一程，如果被抓住的话，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你不怕？”路明非反问。
“我当然怕，我正是因为害怕，爹妈才带我从BJ逃到了东京。”有田静想起了自己的故事，眉眼耷拉下来，“走吧，先上车，再聊一会儿，蛇岐八家的人要来了。”
路明非回头看了眼好似已经屏蔽了外界反馈的三少，目光闪过一抹迟疑，他还是不确定，对方是来帮他的，还是来抓他的。
尽管从这一人一车的配置来看，蛇岐八家不至于这么穷酸。
但之前，诺诺不就一人单挑一群大汉，一个活口没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