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好地方】
“你倒是豁得出去，你管过我的死活吗？”
路明非累得直喘粗气，跑不动了直接原地一杵。
老唐也气喘吁吁，不过跑了几百米，出一身汗，感冒反而好了很多，脸色变得更加红润了几分。
不过他挥舞着手中的钞票大笑：“哈哈哈，明非，我们俩有钱啦！”
路明非看着他那张突然绷不住的笑脸，自己也绷不住了，大笑：“哈哈哈哈，你他娘的真是个天才啊，老唐！”
这一招他是怎么都没有想过的。
一是拉不下脸，二是觉得老唐也拉不下脸。
这跟大街上跪着要饭的有什么区别？
但别说还真别说。
还真给他要到了。
“别以为我没看过《亮剑》，我才不是有勇无谋的莽夫。”老唐喘匀了呼吸，“我数了，一共二十四万日币，够我们在东京生活半个月了，当然，我还要等到护照补办下来，再买飞机票走，所以——路君，你可以回家啦。”
他郑重其事地说道，脸上带着十分的庄严。
可路明非偏偏从这张搞怪的脸上看不出任何严肃来，甚至觉得对方在搞笑：“老唐，我把你当兄弟你把我当什么了，兄弟当然要同患难，共甘苦，而且你在东京这等鱼龙混杂的地方还是要小心为妙。”
“所以？”
老唐在等那个转折。
“所以我当然要陪你一起，而且你忘了，我们身上都是有任务的——同一个任务。”
“路明非你没疯吧，日本的黑道你我都见识过，可谓是穷凶极恶之徒，被他们逮到咱俩都没好果子吃。”老唐说道，“你是不是也发烧了？我这里还有点药……”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路明非曰。
他最早在《古文观止》里看到这句话的时候，不以为然，觉得人每天总有不同的事情要想，哪会有什么远虑。
现在他知道了。
“老唐，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人和龙最后真的发生了一场旷世大战，你会站在哪一边？”路明非严肃地问道。
这个问题其实一直困扰着他。
这就是他的远虑。
第一，他觉得混血种都不是啥好货，一个两个都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特别会隐藏。
第二，他觉得龙既然作为传说中的生物——复活之后最先找的复仇对象应该是混血种，其实和人类没太大关系。
所以就是第三点，在他自己的心里，还是偏向于站在人类这边的。
一个主要的原因是自己不是混血种，而且老唐也不是混血种，而且老唐身上的特殊之处可能比他还要特殊的多——他凭什么每次危险任务，都只有一个人逃生？
要么老唐在说谎。
要么，他也有自己的秘密。
但路明非不是一个喜欢窥探他人秘密的人，所以他想知道老唐心里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
“废话，我是个人，我当然站在人这边。哪怕是第三次世界大战，我作为华裔，我都得坚定地站在我的祖国那边！”
老唐义正言辞，听起来绝非虚言。
“我也是。”路明非认真地点头，“如果人和龙之间真的有战争，我宁愿认为那是【混血种和龙的战争】，和我们这些普通人没有什么关系吧。”
“看来我俩还真是【臭味相投】了。”老唐笑着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总之，我们俩是同一阵营，那就够了，我这人没什么朋友，就把你当我兄弟了，今晚咱俩可以歃血为盟，义结金兰，哈哈哈！”
别的外国人说他一片忠肝义胆，谆谆向国，路明非还真不信。
老唐说这话，他信。
但路明非还是忍不住反唇相讥：“合着人在美国，你国内电视剧没少看啊，这不是《天龙八部》里乔峰对段誉说的词儿吗？不过我俩的三弟在哪里？”
“管他呢，今朝有酒今朝醉，咱们俩有钱了，再去吃一顿？那一碗拉面真没吃饱。”说着两人便勾肩搭背，豪气干云地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兜兜转转，吵吵闹闹，俩人又回到了之前的那家便利店。
按照老唐的说法，应该趁着兜里还有钱的时候“今朝有酒今朝醉”，路明非骂他“好了伤疤忘了疼”，睡大街没够是不是？趁着兜里还有几个子儿，好好洗个澡休息一下，身上都有味儿了！
两人各执一词，但最终还是达成了统一。
老唐的“放纵”和路明非的“克制”中和了一起，决定在7x12便利店里奢侈一把，再贵的东西贵不到哪里去，但便宜的东西也有质量保证。
两人走路不快，等回到那个“熟悉”的便利店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
有田静已经换上了制服，站在收银台前，她提前过来换班——早换班两个小时，可以多拿两个小时的钱，白班的同事也能趁着夜色还未完全深沉下来，享受一下东京的夜生活。
结果刚换完班，就看到两张熟悉的面孔一前一后走进了便利店里。
“真巧啊，两位，又见面了。”有田静笑语嫣然，“怎么样，这位先生，你好点了吗？”
她长相其实不算漂亮和可爱也搭不上边，但戴上眼镜的笑容就很甜美，有种治愈人心的感觉，好像那双眼睛能看到人心底里。
但其实就只是眼睛大而已。
“好多了。”老唐看她也觉得很亲切，而且讲中文有种老乡见老乡的感觉，“叫我老唐就行，我和兄弟想吃点夜宵，先给我们来一份关东煮。”
他这两句话唠得坦直率真，有田静不由自主地笑了：“先生有钱了？”
“刚讨……”路明非下意识想要拆台，又想到老唐这几日下来实在是有些不容易，所以转口道，“讨到了一笔债务，这年头要钱真不容易，从美国大老远飞日本。”
“原来是这样。”有田静一边拿着纸盒往里面装关东煮，一边观察着两个人的神态。
这两位的脸色相比于上午的确都好了很多，应该是真的讨到钱了吧？
她觉得这俩人肯定都不是什么坏人，哪有坏人在便利店花钱买热水喝药的？
之前见过那些咋咋呼呼的小混混们，张口就是大哥是哪位，今日要去哪里收保护费，身上纹着纹身，好像特立独行，其实都一个样儿。
想着，她突然笑了。
之所以会对这两位有好感，除了同乡人之外，还有的就是她喜欢的男孩子也是安安静静的，有了钱就去便利店，装作若无其事地帮她买最喜欢的饮料，眉眼里都是藏不住的笑意。
这两位
“阿里嘎多！”
“阿里嘎多！”
接过装得满满当当的关东煮，路明非和老唐都坐到了靠窗的座位边，埋头苦干起来。
“诶，今晚还没地方住。”路明非突然想到了什么，低声道，“不过秋叶原那边的网吧我们肯定不能去了，一定有猛鬼众的人在那里藏着，恐怕我一去就要被他们抓住了，这边的情况，你熟悉吗？”
老唐差点没噎住，想说我这几天就在秋叶原捡垃圾了，也没被抓住啊，难道是他们觉得我人畜无害？
但路明非的想法的确没问题，他们俩闹出的动静太大，不仅在街头燃了火，还袭了警，按他们说的，已经被黑道众盯上了。
所以……
“我天天捡垃圾，这边我能不熟吗？”老唐拍着胸脯，“放心吧，一定给你找个好地方。”
“什么样的好地方？”
“你去了就知道了。”
老唐关东煮也能吃得津津有味。
他其实要分一半钱给路明非，对方没拿。
毕竟是老唐辛辛苦苦讨来的，路明非没好意思拿。
而且他的金钱欲望本来就很低，之前是没什么朋友，只好去网吧打游戏，找人逗逗闷子，后来有了朋友，就在网上打星际对战。
如今都线下面基了，他都不感觉孤独了，拿钱干嘛？
这玩意儿，其实够用就行。
“话说，你还是个雏儿吧？”
过一会儿，老唐突然问道。
“啊？”
路明非木讷点头。
“我记得，你还没成年吧？”老唐继续问道。
“对。”
路明非被这两个问题搞得有点儿摸不着头脑。
“那内个地方你去不了了，咱们还是找个正经酒店吧。”
老唐摆摆手，遗憾地叹了口气。
路明非急了：“你他娘的不会想带我去泡泡浴吧？”
“嗨，你说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