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悼亡者之瞳（下）
路明非还觉得自己是天选之人，这个想法不会改变。
Go rude的卡塞尔学院简直绝对是地狱一般的魔窟，对他这样的小白兔来说，还是逃得越远越好。
路明非跑得不快，但令他惊讶的是楚子航学长并没有追出来。
难道派他来不是为了取走自己的狗头吗？
不过。
像楚子航那样的人应该很在意风度吧？
和诺诺比起来，他更像是一言不合杀人全家的杀手，毕竟楚子航那张三好学生的俊脸还是有很强欺骗性的。
当你以为对方只是个乖乖学生的时候，说不定他就会从口袋里取出一把微型消音手枪来给你致命一击。
乱七八糟的想法充斥着路明非的脑海。
他也不是没怀疑楚子航是个好人，但大夏天的穿着风衣，脚踩皮靴，一身上下透着冷酷二字，很难让人第一眼觉得他是个好人啊。
最次也是一个装x成瘾的装x犯，是要被全校男生乱棍打死的那种。
“楚子航应该没追上来吧？”
路明非一路小跑，早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直到他停下脚步往前看：
穿着白色短裙，灰色上衣的红发少女站在一棵迎风飘摇的柳树下，柳枝垂髫，柳絮倒挂，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淡淡的忧伤让人窒息。
“诺诺学姐，这么巧啊？”路明非挠了挠头，豆大的汗珠从额头往下落被他狠狠擦掉，“这儿风景不错哈。”
他身体素质一般，跑了几百米就气喘吁吁，恨不得把全身的水都变成汗排出来散热。
诺诺学姐就像个鬼一样站在那里，安安静静地看着自己。
这他妈和鬼打墙有什么区别？
路明非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你跑不过我的。”
小巫女第一句话就让他汗毛倒竖。
但毕竟是跑不动了，路明非只是后退两步：“诺诺学姐，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知道你对卡塞尔学院已经有了很深的偏见，所以我只想跟你讲一个故事。”诺诺慢慢走了过来，“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因为你没有经历过一些事情，所以我不想劝你，如果你能感觉到我不想害你的话，你听我把故事讲完。”
路明非犹豫片刻，还是点点头。
现在的情况已经很明显。
诺诺的武力和他之间至少相差一个李小龙。
换言之，他逃她追，他插翅难飞。
所以陈墨瞳有必要编一个故事来骗他吗？
这的确是未知数。
“在混血种中，楚子航也是比较特殊的存在，和你一样，你们从小都在普通人的家庭长大，其他的混血种其实都是在家庭的呵护下长大，像你们这样的人占比只有很小的一部分。
所以楚子航本来不应该知道混血种的存在，和你一样。”
“那他是怎么发现的？”路明非问道，“他说是自己找到的你们！”
“就是那天下雨，你记得吗？雨下得很大，整个天都是黑的。”
路明非的记忆被扯了回去，他依稀记得有女同学说过，楚子航学长在大雨之后消失了几天，听说是感冒了，为此他也请了几天假。
“不会是和龙……混血种有关吧？”路明非试探性地问道。
“那天楚子航开启灵识，点燃了自己的血统，黄金瞳是外化的表现，也是血统的证明。那么强大的力量在他体内涌动，他才发现自己和别人的不一样……”陈墨瞳没有回答路明非的问题，只是自顾自说道，“然后他就开始疯狂地寻找关于‘龙’和‘混血种’的一切，直到发现卡塞尔的存在。”
“是龙干的？”
“他们都有，我也不太清楚那天楚子航遇到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但我可以确定，在遇到他们之前，楚子航和你一样，从来没想象过他们的存在。
它们是龙，也像是传说中的怪物，每一个都有着超出我们想象的力量。
他意识到仅凭自己的力量是无法战胜那些怪物的，所以他就自己找到了卡塞尔学院，并且加入了我们。”
路明非心想楚学长也太惨了吧？怪不得天天挂着个面瘫脸，亲爹被龙干死了复仇都没地儿找去，简直就是拔剑四顾心茫然啊。
那么强的剑道，就是为了复仇而练的吧？
“他想找龙复仇？”
“对，如今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屠龙集团非卡塞尔莫属，所以也算是阴差阳错，没过多久，他就成为了我们学院执行部最强大的专员之一。”
无论你怎么美化，卡塞尔也是个暴力学校！
路明非撇撇嘴：“又是龙又是混血种的，你以为这是青春幻想小说啊？你的下一句话是不是就是我命中注定要屠龙？”
路明非对诺诺嘴里的这个故事一个字都不相信。
什么复仇，屠龙的，整得挺苦大仇深。
楚子航学长难道就不能天生面瘫吗？
而且有他这么强大的“混血种”了，卡塞尔还来找自己做什么？
韩信点兵，多多益善呐？
还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是，也不是。”诺诺干笑，没有出声，“我只是告诉你，龙和混血种都是真的，至于你信不信，就是另一个层次的事情。”
“关于我们和龙的关系，衍生出了一个更长的学派知识谱系，这一点我们会在《龙族历史学》里面学到，如果你愿意入学的话——当然，你坚持不入学，我也必须跟你说清楚，作为S级混血种，你的存在本身就非常危险。”
“所以你可能遇到一些很危险的事情，甚至你本身就会制造危险。”诺诺说完，长长地出了口气，“我们不会逼任何人加入学院，因为像我们这样接收混血种的机构还有很多，包括在中国就有一些。”
“但，如果你选择来卡塞尔的话，卡塞尔的大门会永远为你敞开。”
“行，那我可以走了吗？”
“你就没什么话想说吗？”诺诺说道，“比如问我一些问题？”
“如果非要说的话，你知道我爸妈在哪里吗？”路明非问道，“在这个世界上我只相信我爹妈不会骗我，可你说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很多我无法理解的秘密，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说，这个世界就是被你们这些掌握了超自然力量的人改造成今天这个样子的，甚至历史都被改写过？”
“那我爹妈的存在是不是都是假的？你们一直在骗我？”
“……”小巫女瞳孔微缩，路明非在这儿误打误撞，满口胡言，信口雌黄，竟然也精准地命中了一些东西。
她的脸上再也没有了大姐大的神气，只有深深的无奈，路明非思虑竟然这么深远，只是思想迪化太过严重，哪怕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了，
“拜托大哥，如果你这么想的话，我说你爹妈的档案属于绝密级别的信息你肯定不会信了。”
当诺诺说出话的时候就意味着她已经准备放弃了。
“不用劝了，路明非还没有开启灵视。”
温醇平静的男声在背后响起，路明非转过头，是楚子航。
楚子航走到他身侧，转头看着他：“如果你不愿意加入卡塞尔的话，有个地方可以让你找到关于【混血种】的信息，你可以自己核对关于混血种和龙的一切是真是假。”
“猎人网站，那就是个垃圾堆，不过……”诺诺轻声说道，“有些事情只有你自己亲身经历过才会感同身受，任何人的传达都无法替代你的感受。”
路明非先是摇头，但在内心又不由自主地点头。
有楚子航在，他的戒备心降低了很多。
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很容易分辨。
比如叔叔经常偷偷给他塞点零花钱，他都攒起来去网吧充网费打游戏，婶婶就算知道了也从来没有过问过……
而且，这不是路明非第一次从人嘴里听到“猎人”这个字眼了。
老唐经常给他胡拽一些“猎人”故事，他听得半信半疑，那些光怪陆离，堪比《鬼吹灯》北美版的传奇故事，不像是老唐侃大山信口胡诌的。
所以哪怕是道听途说，也应该有迹可循……甚至老唐就有可能是个猎人。
“谢谢楚学长，我会认真考虑的。”
路明非还是松了点口风，他怕楚子航真的咬住他不放。
这是匹风中的孤狼，不是条路边的野狗。
诺诺也松了口气，无力地摆摆手，藏在心底里的槽没有说出口。
楚子航你的方法就是把一条真龙（存疑，很存疑）往老鼠堆里送是吧？
不过楚子航确实拿了勇士冒险家的剧本，开局就一把破铁剑，一头就绕过新手村扎进了“恶龙巢穴”，令人咋舌的是他还一路从“恶龙巢穴”杀了出来，转头就懵懵懂懂地奔向了新手村……
所以这何尝不是一种选项呢？
不过你可是楚子航，在并不短暂的旅程中已经展现出了绝对实力的屠龙者，习惯了作为孤狼独来独往。
而路明非呢？
他只是个还怀揣着美好梦想的衰小孩，三观朴素的高中生，平平无奇，就是思想迪化了一点的小白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