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朱元璋的愤怒
没过一会儿，老妈子去而复返，脸上满是笑意。
毕竟拿人手短不是？
朱雄英没觉得意外，不动声色地开口问道：“请问婆婆，夫人怎么说？”
“夫人说……”
老妈子伸头望望门外，视线落在气度不凡的老朱身上，道：“夫人让你们在中堂等候，但只能你和那位老爷前往。”
“这......”
朱雄英眼皮一跳，连忙出言：“那婆婆稍等，我这就去跟老爷子言语一声。”
老妈子闻言愕然，面前这公子哥穿金戴玉的，不但人长得好看，说话也这般好听，只不过听其语气，倒显得有些谦卑。
难道是那老头的下人？
大户人家的下人，自然有识人的本事，短短几句话的功夫，老妈子已然做出了判断。
朱雄英自然不知道对方的心思，他回身走到老朱身旁，压低声音道：“爷爷，他们让去中堂等，其他人不允许入内。”
“咱们等她？”
朱元璋眉毛一挑，当即就要发火。
他朱元璋这辈子就没有等人的习惯，这赵勉夫人莫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
朱雄英见状，干笑一声：“爷爷稍安勿躁，咱们这不是还有大事要办，不进去怎么能行。”
朱元璋默然，压住心头的怒意，随即看向蒋瓛几人。
“你们几个在门口候着。”
蒋瓛应了声好，立在轿子旁默默听着院内动响，朱元璋又瞧了瞧他，这才往府内走去。
赵勉府邸的院子不大，前后不过两进，四间屋子此刻只有中堂亮着微光，院中地面并不平坦，坑坑洼洼处甚多。
朱雄英搀着老朱胳膊提醒：“爷爷小心。”
“不碍事。”
朱元璋望着院落，不禁动容：“没想到，赵勉府邸竟这般简陋，不错…不错…”
他去过不少官员家的宅子，唯独赵勉家最是破败，同样也最让他满意，此刻老朱心里疑惑至极。
对方为何要让他们进来，莫不是真有猫腻？
想到这些，老朱一颗心又沉了下来。
朱雄英看着老爷子脸上越发丰富的表情，就知道对方八成误会了什么，只不过他也不好出言打击，便随口糊弄了一句。
“看上去确实简陋。”
等二人来到厅堂，朱雄英打眼一扫，差点没笑出声音来。
就连一路上嘀嘀咕咕赵勉如何如何的朱元璋，也立时闭嘴，脸色肉眼可见的红润起来。
“两位稍等片刻，夫人一会就来。”
领二人进来后，老妈子便下去准备茶水，平时来拜访的客人，一般是没有这个待遇的。
可能是朱雄英生得好看，也可能是由于那两枚大钱，总之在府上多年，向来刻板的老妈子，今夜格外不同。
朱雄英冲其点头致谢：“劳烦婆婆了。”
等人退走，朱元璋眼睛微微一眯，走到前方的桌案前。
细细打量一阵后，他猛地倒吸一口冷气，那桌椅板凳，竟皆为上等的黄花梨！
朱雄英踱步到老爷子跟前，复又指了指被丝巾遮住的器皿，掀起一角，感叹道：“赵大人日常用度，竟比爷爷还要奢靡。”
老爷子目光顿时一沉，似有不信的凑到近前。
好家伙！
那几个器具竟都镶着金边！
“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怎么？两位挺感兴趣？”这时中堂门口响起道女子的声音。
来人正是赵勉的夫人刘氏，当朝大儒刘三吾的女儿。
只见她身形婀娜，穿着绸缎华服，光鲜亮丽下跟这几间外表破败的屋子，形成刺人眼球的对比。
送死的来了。
朱雄英觉得身边老爷子的表情愈发冰冷。
这打脸来的太突然。
许久，朱元璋才转过身，面无表情道：“在下清河县令，今夜冒昧前来，就是想为我这不成器的孙儿，在京师谋一份差事。”
“可惜赵大人未在府中……”
老朱忍着恶心说出这番话，他就想验证一番，蒋瓛所言赵勉贪污卖官之事，是否属实。
刘氏先是一愣，继而蹙眉看向朱元璋，满面为难：“要给这位公子谋份差事？”
朱元璋微微颔首：“是极，是极！”
说着话，他从袖口掏出银票，示意朱雄英递过去。
“区区薄礼不成敬意，不管成与不成，都权当见面礼。”
朱雄英心中冷笑，替老爷子做了决定。
刘氏眼眸不由一亮。
五千两！
她心想这爷孙是想来碰碰运气，顺道巴结一下自家老爷。
至此，刘氏的胆子倒也壮了起来，她直言道：“田地、户籍、赋税、奉饷，你想当哪个官？”
嘶——
朱元璋听见这话，惊骇地倒吸口凉气。
别说是老爷子，就连朱雄英听后也诧异地盯着对方，而刘氏见二人有些失态的表情，却得意一笑。
到底是没见过市面的乡下人。
“请问夫人，这些官职都是什么价格？咱们家只能拿得出这么多银子，请赵大人斟酌安排就行。”
朱元璋即便是老了，心态也不是这中年妇人可以比拟的，稍稍震惊之后，他便缓过神来，继而开始追问各个官职的价格。
朱雄英看着满脸笑意的老爷子，整个人如坠冰窖。
赵勉是在找死啊！
听见询问，刘氏莞尔一笑，解释道：“但凡在京为官，最低的也要数万两，而且日后你就成了我家老爷的门生，每年都要交一万两的岁贡。”
“门生？”
“还要岁贡？”
朱元璋拍案而起，一双眼睛不可思议的直视着对方，冰冷的杀机在空气中蔓延。
朱雄英整个人都麻了。
这特么是什么疯批节奏，难道她不知道一万两是什么概念？
刘氏被突如其来的动静惊到，脸色瞬间冷下来：“要不然你以为万两银子就能捞个京官？不当我家老爷门生，他如何在朝中护着你们？你这人好生无礼，若是对官职无意，那就请便吧。”
她说完，作势就要起身离开。
“放肆！”
“咱让你走了？”
朱元璋眯起眼睛打量着面前的女人，沉声呵斥。
刘氏回头看了他一眼，脸色一变，继而冷笑道：“怎么，各个官职咱们都是明码标价，你若不能接受岁贡，那还有什么好谈？”
说罢一挥大袖，重新在椅子前坐下，只是侧着身子不再看爷孙二人。
朱元璋轻哼一声，脸上密布着凌冽的杀机。
现在他想知道的事情，都已经明了，询问再多也难改变结局，老朱万万没能想到，被自己重用提拔的朝廷命官，居然如此明目张胆的干出，售卖官职的勾当。
盛怒之下，他已生出杀人的心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