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秋杀剑曲
什么鬼东西？
阁临愕然地回头，见一名背对着他的白发女子正坐在树下抚琴，隐约露出后颈，曲线柔美，白皙滑腻，好似新纺成的茧绸，乐声正是从此间传来。
这简直是...惊悚了，感悟神通感悟出了个大活人来？
幸好，尚能感到天胎莲，情况还勉强算是在自己掌控范围之内。
“不穷于其中，将何以观之？”
女子将先前的话再度重复了一遍。
这话的意思难道是，要领悟神通，就要沉浸在这音乐之中？
说实话，阁临并不怎么能接受这种自己毫无抵抗能力的情况，尤其旁边还坐着个意图不明的存在，就更如此了。
环顾四周一圈，他发现自己处于一座山谷之中，流水环绕，风景优美，耳边传来悠扬的乐声，若不是情况过于诡异，他还挺愿意在这睡个午觉啥的。
思虑再三，阁临对着那背对着自己的女人拱了拱手：
“敢问前辈，此处是何等地界？”
“不穷于其中，将何以观之？”
阁临又试了几次，发现他无论询问什么，这女子都是如此回答。
并非真人，而只是一段类似程序的存在吗？那阁临还稍微放心些。
他想要绕过去，看看女子相貌，却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对方宛如雾中之影，明明近在眼前，却无法真正触及。
看来只能按这女子说的做了。
阁临盘膝坐下，尽可能地沉浸于这音乐之中，不知过去了多久，他终于接近了这一状态，只是仍有一点灵明浮现，保持着基础的防卫能力。
随着乐声逐渐走向尾声，阁临的躯体也逐渐变得虚幻了起来，最终化作一点青烟，消散于无形。
树下抚琴女子在此刻转过身来，她相貌极美，与年余羽有几分相似，却眼神空洞，所抚之琴无弦，随着最后一枚乐声落下，也随即化作了齑粉，她口中低吟：
“平天漫漫一雁秋，食日精，饮月华，吞灵秀，千朝功满脱窠臼，西海楼船与龙游，混不吝，未识愁，更无忧。
人间好事岂能久？琴弦断，几回眸，泪先流，祸临方晓死期近，旧地重归寻故友，汝神消，吾庐散，欲还休。
何日再能唱一首？耳不闻，眼不见，魂不留，去休，去休，与尔同销万古愁。”
她空洞的眼眶中落下一滴血泪，啪的一声打在地上，刹那间，这片小天地的景象徒然一变。
天穹开裂，摇摇欲坠，从中不断滴落着漆黑色的黏液，草木化为血肉触须，张牙舞爪地向上延伸着，四周布满裂缝，赤红色的光芒从中照射而出，无数双眼睛从中浮现，冷冷盯着她看。
一道道裂痕从女子身上浮现，从中逸散出不详的气息，腰肢忽地向后折去，几乎可以听见骨骼断裂的嘎巴声，腹部剧烈鼓起，两腿大张，一张人面鸟头从中钻出，相貌竟与她完全一致！
那鸟奋力挣扎着，女子只是平静地看着，她身上的裂缝一点点扩大，宛如碎裂的瓷器，最终破碎开来，从中一道白气冲天而起，世界也随之崩坏，无数黑气涌入，却已是做无用功，于是各自散去。
原地只留下了尚未出世的幼鸟，很快也随之一并消亡，只是竟有一点黑气从中窜出，片刻间不见了踪影，不知是烟消云散，还是侥幸走脱了去。
......
阁临缓缓睁开了眼，伸出手，掌心中竟握着一点白光，与先前斩杀他之物如出一辙，现如今却温和地卧在手心。
【少阴西极光】
【品阶：六品上阶】
【每六十年之秋分，极西而有白光，传为太白星精气，此物乃以大法力从中摄之，可做神通升阶之引。】
这是六品的灵物，虽然比不上灵枢，但也是极其珍贵之物了，阁临却看着它，露出了满脸的懊恼之色。
他终于明白为何这次感悟神通与以往不同了，因为那实际上更接近传承，如果传承成功，这点少阴西极光应该作为代价，被彻底挥发掉，而如今还剩下一点，便代表神通传承的并不完美。
如果阁临没有猜错，那道音乐，实际便是神通本质的显化，如果他当时能够彻底沉浸在其中，便能感悟出那女子想要传承的神通，可他做不到这点，以至于最后感悟的神通与原版大有不同。
【秋杀剑曲】
【品阶：七品】
【将秋杀剑气藏于音律之中，剑鸣声动，剑气传四方。】
很简略的介绍，效果却相当惊人，极大地加强了秋杀剑气的穿透能力，如果让阁临现在再和袁担山打一架，他甚至不需要用剑阵都能赢。
然而原版还要更加恐怖，其名为“金凰鸣天乐”，于生机中暗藏杀意，对于友方是温和悦耳的仙乐，但对于敌方便是杀人于无形的魔音，而且无论穿透性和杀伤力，都要高于“秋杀剑曲”。
“世尊曾经说过：‘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阁临倒是很快看开了，秋杀剑曲虽然现在不如金凰鸣天乐，但假以时日，自己未必不能将其超越。
......
阁临重新回到了白龙尸体面前。
他没有被突然越出的白气斩成碎片——这也是当然的，毕竟附着于白龙尸体上的“少阴西极光”已经基本被挥发干净，自然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
阁临感觉到了某个存在留下的残念，与他先前见过的那名白发女子气息一致，应该便是同一人无疑。
‘像是附着于少阴西极光上，所以在消耗完之后便自然烟消云散了，本体似乎是鸿鹄，年余羽的血脉来源吗？’
阁临一直都挺奇怪，年余羽身上的鸿鹄血脉是从哪里来的，虽然他也听说过，天地间第一尊鸿鹄有一子一女，长子大雁，次女天鹅，鹅又是从大雁驯养来的，理论上说，鹅都有鸿鹄的血脉。
但再怎么样，普通的鹅血脉一口气反祖到鸿鹄，这种事情也太夸张了，但如果是受了鸿鹄的影响，倒也有可能。
‘只是，明明还能继续存活下去，为何要选择自杀？’
这是阁临想不明白的，蝼蚁尚且偷生，何况那等伟大生命？除非是为了某种高于生命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