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杀完
肠龙的啃食犹在继续，怪物依旧静默，没有半分动作。
不过，诡异的事却在逐步发生。
例如说天上的月亮开始分化自身，一分二，二分四......
不一会，挂满整个夜空，甚至隐隐有向地面分化的趋势。
再或者，吃下眼球的肠龙身上正在开裂，一颗颗眼珠破开皮肉，在它们身上蔓延。
同时，陆病的意识世界在移动，渐渐向后远离，伴随的是黑暗的褪色。
不知退了多久，天边渲染出白色，逐步压缩黑暗的范围。
又不知过了多久，黑色被压缩成一个圆，圆之外的地方是一例的白色。
终于，陆病了悟过来，这根本不是什么黑暗空间，也不是什么白色渲染，自己面前的......是一只大到难以形容的眼。
这只眼正凝视着他，由于太大，陆病从中看不出任何情绪，唯有那种被注视的感觉，持续消磨他的感知。
外界。
肠龙死了，却不见尸身。
地面上，只有团团眼珠组成的，九排花丛。
在三方屋顶上，亦不见鸟、狐、鱼三人的身影，有的是眼珠组成的高石。
怪物终于动弹，它一路踩着青黄粘液走到陆病皮肉面前，伸手拿起，像吃面条般将皮肉吸溜进嘴里。
在它开动时，天上、地下、屋上，所有眼睛都好奇的看着它，像窥探实验箱中的白鼠。
皮肉进肚，它身上的眼睛接连合上，天地间所有眼珠变作飞灰。
白皙，嫩滑的表皮从身上长出，慢慢长成陆病的摸样。
唯一区别在，长出的陆病看来十分苍白，像孤山野鬼，带着股阴冷气息。
【黑方完成小事件：九转大肠】
【结算奖励如下：书籍牌·性命通解、道具牌·月眼、技能牌·抽金】
【黑方初次解锁体质十灵日·癸未，获得特殊状态：月官福佑】
【提示：黑方完成第二轮后，白方将解开基础牌限制】
诸多信息将陆病的意识唤回。
他睁眼，一切好似从未发生，街巷空无一物，只是雨水打在青石板上的‘噼啪’声。
黑夜依旧，雷电轰鸣。
陆病紧接着来到牌桌。
牌桌空间里的虚无依旧，一切毫无变化，只是黑色的桌面上出现几张新的卡牌。
老样子，陆病伸手全部抓起，信息伴随浮现。
【书籍牌·性命通解：术数通识类全书，术士心法。】
【道具牌·月眼：可引动月官一丝目光，限用一次。】
【技能牌·抽金：仙道五行类，金行术法，引动金气，任意组合。】
将技能牌打出后，陆病接着抽出一张‘识’牌和着书籍牌一起打出。
‘叮’的一声响起，性命通解开始解密倒计时。
做完这些，他将上次打出‘解厄’的奖励拿起。
【器具牌·九纹鼎：鼎面九条尸龙，用于铸气、炼丹，打出解锁铸炼区。】
【材料牌·月露：月眼之泪，使用途径：典仪、铸造、炼丹等。】
月露暂且不提，九纹鼎倒是引起他的兴趣。
陆病将它拿在手上两面打量，上面没有文字，只是用粗糙的线条隐约画出一个鼎形。
“铸炼区......”陆病稍微思索，太虚心渊篇的上篇他还没得到，没法正式步入修行。
而增强自身力量又是他急缺的，故而所有增强战力的东西，都具优先级。
一把好武器显然就符合这个思路。
念及此处，陆病两指夹住九纹鼎牌，将之飞到桌面。
【铸炼区解锁开始，解锁完成前，黑方无法进入牌桌】
“等等......”陆病惊喊一声。
然而没用，当他反应过来，意识已经回归现实。
“......还没看月官福佑是个啥。”陆病抚着额头发出一声长叹。
这时，梆子的闷响和更夫嘹亮的叫声透过重重雨幕。
“子时三更，平安无事......！”
听着更号，陆病的心顿时沉下。
符九离开是在二更，来回时间上足够，甚至冗余。
现在还没见他，只能说明，他出事了。
“啧，今晚可真闹腾。”
陆病走到一边，将绣衣捡起穿戴好，然后轻喝一声：“缩地。”
雨中，他的身影原地消失。
雨夜，清丰县中区边缘，县牢。
一间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牢房内，符九捂着嘴，缩在墙角瑟瑟发抖，他手中的火折子已经熄灭。
倒不是用尽，而是他主动灭掉。
他右手抓紧从狱卒尸体上捡来的腰刀，指节发白。
死一般寂静的氛围中，只传来有节奏的滴水声，像猫爪挠过符九紧绷的心神。
滴水声？不是。
这里压根没有水。
符九见过，那是从怪物口器里滴下的血。
他在心里已经将各路神佛求了个遍，只求随便哪个显灵，来救救他这个苦命人。
他符九不能死，他才刚成亲，他才刚捞到这份肥差，他还有光明的未来。
后悔的情绪在内心纵横不已，早知道他绝不会来。
早知道他绝不会选陆病作自己职业生涯的贵人。
黑暗中，人的情绪会被无限放大，待的久了，还会出现幻觉与走马灯。
符九就是这样，他心里想着，眼里却看见家里的娇娘，八十的母亲，还有一桩桩一件件让他耿耿于怀的往事。
水滴的声音在他的妄想中近了。
直到一丝凉意从脖颈沁入他衣背，突然的刺激让符九不觉打了个哆嗦。
随后，似是想到什么，他将头缓缓抬起。
一张五官颠倒，唇齿长在额头上的脸猛地撞入他的视线。
他的理智轰然崩塌，恐惧的潮流越过堤岸，占据着内里的一切。
“啊......！”符九疯狂的叫喊起来，声音穿过牢房，在狭隘空荡的甬道里回响不止。
他起身想跑，却脚一软栽在地上。
没有犹豫，符九四肢并用，飞快向外爬去。
直到出了牢房，他才扶着木栏站起，风似的向外跑去。
他顾不得会不会被其他怪物发现，更顾不得前面有没有僵尸阻挡，他的眼里全然是那扇通向外界的牢门。
然而两条腿又怎么跑得过六条腿的？
符九回头，只见甬道顶上，那个怪物六条肢干节奏的律动，死咬在他身后，不到三米。
肢干诡异，左三手，右三脚。
惊的符九尖叫连连。
反击？想都不想。
他刚进预备卫士不久，还未选择门路，学习心法，不过是个凡人而已。
甬道曲折，在符九经过一个拐角时。
里面突然冲出一只僵尸，虽未对他造成什么伤害，但却将他狠狠撞飞出去。
符九只觉自己撞上一块铁板，紧接着背部传来坚硬的碰触感，疼痛从中泛起，散布全身。
尤其是胸口，由于冲撞的关系，他头晕眼花，前后胸憋闷，完全喘不上气。
但，在这期间，怪物已经来到他头顶，发出尖锐的啸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