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四十，艺术成分很高
十一月十五这一天，巨鲸帮被帮主调过来到这座小岛上的一众人，算是开了眼。
堂堂宁渡县尉，为远在七百里外的巨鲸帮忧心忡忡。
县尉大人生怕巨鲸帮的几万人吃不饱，穿不暖，剑不利，箭不足。
他竟然派人送来了整船的弓、箭、刀、枪、槊，并随船置纹银五千两。
直接把当时在场的巨鲸帮众感动坏了！
感动的他们嘻嘻哈哈个没完没了，无不称颂县尉大人的恩德比北宁江的水深。
县尉大人，好人啊！
大家伙都说，应该好生寻一个风水宝地，给县尉大人建上生祠，每天三柱香，遥祝县尉大人好人一生平安。
于是在道德恩义的感召下，他们直接把船扣下了。
船上的辎重连卸都没有卸，直接换人控船运走到了巨鲸岛。
反正都是顺道。
这还远远未够。
帮主大人常言，县尉大人的恩义绝不能忘。
这就要求大家伙，绝对不能仅在口头上感激，必须得用实际行动来表达感激之情。
而且要用心。
于是，帮主特别嘱咐韩念恩堂主（因救护之功，明确为堂主级），在德川府，甚至临济府，召集了许多的民间响当当的艺人。
帮主坚持认为，宁渡县地盘大小，张县尉的恩德太重，不足以载动这番恩义。
故而必须是德川府，临济府。
等人到齐了，帮主大人设宴款待。
堂堂拥八千帮众的巨鲸帮主，专门重金邀请他们去巨鲸帮总堂口，为总堂口的帮众表演他们的拿手好戏。
而且那位年轻的帮主，竟然设宴款待他们这些走江湖的下九流，而且还亲自作陪。
他们中的每个人，都感动的不要不要的。
于是，他们纷纷表示，李帮主的这番恩义，他们无以为报，但有差遣，无不遵从。
既然话都说到这里了，都说到这个份上了……
李洵当即拿出了一摞话本剧本段子曲调戏词，以来宾各自所擅长的曲种之分，分散给大家伙。
大家伙识字的看阅后，纷纷叫好。有不识字的，一一经旁人提醒略作说明，皆是大喜！
没有想到啊！
这位年轻的巨鲸帮帮主不但重金聘请，给他们送钱，竟然还送新的演出内容！
这是在给饭碗啊！
于是皆是又一番语无伦次的称赞，涕泗横流的感激！
李洵对于德川府临济府的这些口艺人嘴里，简直是祖师爷的待遇了。
巨鲸帮众当初言说给张县尉建立生祠是玩笑。
可这些人中，虽建不起祠堂，可是真不乏有人写了李洵的牌位，每逢年过节或者宴会纪念日，都要专门供奉的！
大家伙纷纷根据李洵提供的内容，或照搬，或微改，或是大幅改动，创造出了无数脍炙人口的经典。
譬如，德川剧的一代大家赵八极，出了剧目《火攻》。
德川相声的大门长，人称单口大王的冯六子，创出了经典名段《怯拉弓》。
临济府评书大王，人称李铁嘴的李一口，创出了评书《草船劫箭》。
德川鼓王，人称“擂三府”的靳二爷，创出了大鼓说唱《水火劫》。
临济梆子扛把子，人称“临济一肩担”的孙肉足，创出梆子《勇闯夺命岛》。
………
十几个民间艺术形式的扛把子，无不尽心尽力传唱。
当然，李洵为了保护他们的安全，没有说是宁渡县的张县尉，而是取名“志虚县”的“张乌有”县尉。
他们无论如何，总归是不会知道这实际情况。
真与他们说了，很可能他们反而不敢了。
请这些“大腕儿”，李洵自是花费不小，不过，细究起来，花费的钱还是张县尉自己出的。
甚至结余还不少，剩了一多半。
从他们回德川府，到在广大的老百姓传声传唱，不过是短短两天时间。
“张县尉”爆火了！
……
嘭嘭嘭！
张县尉府的孟管事孟海，在几天后收到了德川府的消息，气的连摔三四个梅瓶。
他之前不明白，为什么派出去的送给养的船，都出发过去了十来天还不回来。
他此刻明白了，是被巨鲸帮那群水匪，连人带船全都扣走了！
自己费了一番工夫，刚在距离巨鲸岛的一天路程之内，有了一个跳板。
没有想到，此番心血，竟至前功尽弃。
孟海知道那个叫李洵的小厮，是由朱县令挑选的人，是希冀此人来稳住北宁江的水路。
巨鲸帮可太重要了。
自东海诸州郡到京城，经北宁江水道之利，不知道运送多少物资。
别的不说，那头黑蛟安乐王，不过是一头黑蛟，仍尚不是龙，自从被封在北宁江，不知羡煞多少被封在大泽甚至大海的真龙。
它还不是整条北宁江的王，只是其中一段。
北宁江水道其中之利，可见一斑。
良久，孟海的怒气渐渐平复。
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他想着如何给县尉大人汇报一下。
唉！还是得先给那位公子爷说一下吧。
也只有他能搞定张县尉了。
想到这里，孟海喊道：“来人！”
外面有一个小厮进来了。
“老爷，您有何吩咐？”
孟海在张县尉面前是个孙子，可他在外面是个爷。
他有大宅院，进了门把门关上，他就是唯一的主子。
“你去和夫人说一声，晚上我不出去吃了，搁家里吃。
你让她把二小姐从她祖母那里接回来，一起吃个饭。”
“是，老爷。”
小厮麻利地出了门。
孟海坐在椅子上，倚靠后背，闭上眼睛，细细思索。
……
几日后。
张县尉宅。
张县尉家的公子，张少侯神清气爽，一脸满意地看着孟海。
“老孟啊，又有什么事啊？”
孟海便把巨鲸帮主如何不敬，添油加醋地说与张少侯听。
张少侯听明白了，脸色阴沉了起来。
“现在都腊月初三了！”
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说完，张少侯不说了。
孟海细细咂摸其中蕴含的滋味。
张少侯见孟海不说话，似是在思索。
于是他又道：“年关在即。届时从除夕往前倒，要留出十五天时间什么也干不了。”
“巨鲸帮上缴给宁渡，德川的年利，须赶在十五之前入库。”
“你说，一路水路，情况复杂，万一和你办的事似的，有个意外情况，不知道会有什么趣事……”
孟海眼睛亮了。
他要的就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