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福兮祸兮
“我没死？”
陈宣回过神来，观脚下所置犹如水面泛起阵阵涟漪。
他忽然想起某些经书所著，顿觉这恐怕是自己的“神念空间”。
而那高空中，静静悬挂的发光之物，他也认得，竟是自己一直佩戴在身上的古玉。
那东西是当年陈家爹娘于某处求来，没想到竟有如此来头。
好个宝贝！
方才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不曾想这东西竟然释放威能，护了他性命周全。
只是那寥寥几行字上所示，仍旧令他有些困惑。
“何为灵蕴，何为道髓？”
陈宣思忖着，不禁产生疑问。
【吸收道人血精，得灵蕴百点，使根强骨壮】
【炼化修为二十载，得道髓三千】
细微真意旋即攀附而来。
世间万物皆有灵蕴，至于道髓，则是天下苍生存于世间的，对修炼一途的“心神感悟”。
集齐十万灵蕴与百万道髓，自己就能立地飞升，不死不灭。
陈宣了然，恍惚片刻后，忽而疯疯癫癫的大笑起来。
命格铸就百世不灭之基，命器得天独厚，洗炼凡浊。
有此两相傍身，只需收集灵韵道髓，使历经红尘之劫，便可成就真仙位果。
什么生老病死，娶妻养子，又什么安居乐业，静享晚年？
这一切，哪有修仙来得踏实？
陈宣好像突然找到了执念，前头挨苦受饿，后头死而复生的感觉，他再也不要体验了。
“见什么仙人？吾自去当便是！”
一番豪气顿生，再睁开眼，感觉殊为不同。
从前那等时刻心慌气闷，根脚虚浮的状态消失全无，浑身上下通透无比，仿佛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一般，脱胎换骨，重获新生。
“时运二字，当真巧妙！”
陈宣靠着门扉，忽而注意到面前的黑袍身影。
此时的对方，犹自瞪着双眼，面颊坍陷，皮包着骨，看起来甚是恐怖。
“起了害人之心，一身修为反倒替我做了嫁衣，合该落得如此下场！”
陈宣知他身死，倒也不惧，只是为难该如何处置这副躯壳。
抛尸野外肯定不行，漓州施行宵禁，夜里巡逻的官兵不少，倘若被人发现，恐会引来更大麻烦。
“不如等天黑之后，扔到对面废墟中去，再引把火烧彻底些……”
陈宣打定主意后，便将道人尸身放倒，仔仔细细摸索起来。
一瓷瓶，一钱袋，一木牌，还有两枚玉简，被他排列在木桌上。
他起身将门彻底关实，挑了油灯，细细观察。
木牌正面，刻有三个篆文，书“清源观”。
反面只有二字，真夷。
“道号？”
将有可能是黑袍人身份印记的木牌放下，陈宣又拿起瓷瓶，拔开塞子闻了闻，药香扑鼻。
红纸黑字写着——“养气丹”。
倒出来看，仅剩两枚，豌豆大小黑不溜秋。
“不像是毒药。”
陈宣仰头，径直囫囵吞了，一股暖流在腹间荡开，游离四肢百骸，令人好不舒服。
【服凡品劣丹，得灵蕴十点，微滋气血】
接下来是重磅节目。
陈宣的视线落在绣有彩线的钱袋子上，方才拿着，颇有些坠手。
他心想，这样一位神出鬼没的“高人”，总不至于随身带些铜子吧？
将束口打开，反提倾倒。
果不其然，一堆泛着银色光泽的金属块蹦跶出来，最大约有拇指头粗细。
而当中还掺着两粒金黄。
陈宣两眼放光，拿来戥子一称，足足有五两四钱银，二两金。
换算下来，等于两万五千四百文铜子儿。
自己风雨无阻，每日抄书，且不吃不喝，需要足足两百八十多天才能攒下。
“发了！”
无论哪个世界，钱财的重要性皆不言而喻，尤其是处于困顿阶段的人来说。
没办法，总要恰饭的嘛！
金银不似铜板，携带方便，贴身放更好。
待心境平复，他拿起那枚玉简，入手冰凉，反复观摩也未看出什么真意，正待放下时，眼前忽而浮现出文字信息。
【传讯玉简：真夷道人所持，其魂死道消，禁制已破，需得以神魂之力方可驱使，并窥视遗留讯息】
陈宣微微皱眉。
他乃一介凡俗，未曾修炼，又何来神魂之力？
不过想来，这东西肯定有用，好好留着便是。
“那这一枚又是？”
他拿起第二枚玉简。
【传功玉简：清源观传法之物，内间铭刻《清源吐纳术》，实为道门基础心法，无禁制，握于掌中即可参悟】
“嗯？”
陈宣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的心情，又是变得无比激动。
送金送银送法门，救苦救难真夷仙。
这黑袍道人，简直就是自己的福星。
陈宣急不可待，手握玉简。
下一刻，薄薄玉片绽放微光，诸多信息涌入脑海。
道门分支，遍布世间。
本宗上乘功法乃是绝密，另有诸多中低法门经改编，传入世俗。
《清源吐纳术》便是其一。
此法共有三篇，为炼气、筑道、结丹。
真夷道人手中，仅有前篇。
陈宣略微有些遗憾，不过也满足了。
这是真正的修仙法门，非等闲拳脚路数。
一旦参悟，哪怕只是小小炼气境，也可延寿百年，被凡俗奉为“高人”“上仙”。
当今世道混乱，妖邪并出，仙官贵吏不事生产，朝廷苛政重税，民不聊生。
那日金光斩落兽爪，砸死百姓数十，上头至今没个说法，有去府衙哭喊申冤者，只管棒喝棍逐之。
自己抄书换钱，的确能够养家糊口，但有朝一日，若也遭了厄难，又找谁说理去？
唯有掌控力量，方得超脱自在。
心念一动，道髓三千化作银浆倾泻下来，那些晦涩难懂的经文，瞬间被陈宣参透。
《清源吐纳术·炼气篇》悄然入门。
“这便是道髓之妙用？”
“再来三千，我踏入炼气一重，成为修士，岂不是易如反掌？”
陈宣眼底绽放精芒，心中的震撼到极点。
【灵蕴无，道髓空】
真仙命格，可化腐朽为神奇，而灵蕴道髓，一则强身，一则壮法，令他修行之路如有神助。
这一刻，陈宣也终于体会到了开挂的爽快。
但他并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为恍然入道兴奋不已时，一桩弥天大祸，隐要降临。
…………
远在漓州百里外的岷山之上，清源观中。
有玄音于数位道人脑中乍响。
“吾徒真夷命牌碎裂，尔等速速前往漓州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