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暗流涌动
夜色深沉，银月高挂。
同位于清河市南岳区的一条小商业街上。
街上人群已经稀疏，不少商铺已经关上了大门，熄灭了五颜六色的招牌。
少数店铺还在营业，但也临近了关门的时候。
一家普普通通的小咖啡馆里。
张立用抹布将吧台擦拭干净，拿起一边的水壶依次给桌上的盆栽浇水。
店里的两个店员已经提前下班回家了。张立作为这里的店主，总是喜欢最后一个离开，亲自合上大门。
门口已经放了一个打烊的告示牌，玻璃门半掩着。
忽然，一阵敲门声响起。
“不好意思，这里已经不待客了。”
“是我。”
张立闻声抬头，从店门口走进来的是一位头发蓬松，没怎么打理，显得有些乱糟糟的女性。
她身上穿着的连衣裙也有些奇怪，明明是很精致的洛丽塔款式，衣服上却到处都是线头和补丁，除了没有污渍以外，简直像是从哪个垃圾堆里捡回来的一样。
“巧仪？这么晚了，你还来这里做什么？”
张立说着，将水壶放在一边，打开橱柜去准备茶点。
来人正是孔巧仪，清河市清理局第六小队的队长，也是唯一的队员。
不同于张立等人，孔巧仪并不是猎魔人。
或者说，她曾经是猎魔人，但她现在已经不在这条道途上。
两年前，她在执行任务时，意外跌入原始深界，并容纳了某个高位存在的赐福，完全改变了体质。
污染体中，受到这种存在影响的，称为受赐种。而人类中，则将这一类群体归类为——外道。
外道之人，性情通常极不稳定，且精神稳定度很容易跌倒安全线下。
但孔巧仪是个例外，她能以某种手段规避这种影响，让自己继续履行清理局成员的职责。
相应的代价，便是让她无法与其他人一同作战——她的能力太容易误伤队友了。
好在她的赐福非常强大，极限情况下甚至有极境的战斗力，所以她干脆独自成队，独来独往，这样反而使她的行动不受太大的约束。
有些人因此认为她行事孤僻，但熟悉她的张立知道，这姑娘纯粹是心疼自己的钱——
出一趟任务就要给好几个队友付医疗费，这谁受得了啊！
“我只是恰好路过而已。”
孔巧仪缩着肩膀坐在椅子上，眼巴巴地望着张立为她准备茶点。
“我看你就是单纯想过来蹭吃蹭喝。”
“怎么可能！我肚子可没饿！”
“得了吧，你一脸没吃饱饭的模样。”
张立拿来几个充当零食的小面包，摆在她面前。
孔巧仪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笑，伸出爪子。
她的手还没碰到桌上的小面包，那透明包装袋表面就爆开几条口子，填装的气体跑了出去，整个包装袋变得干瘪瘪的。
连里面的小面包都裂成了两半。
“唉。”她叹口气，将面包取出，塞到嘴里，口齿不清地说：
“我晚上其实也想吃顿好的，专门点了一顿特丰富的外卖。”
“然后呢？”张立语气无奈，他已经大概猜出了接下来的发展。
“我从外卖小哥手里接过外卖的时候，它都还好好的。可我一提着它走回客厅，整个外卖袋子就裂成了好几半，汤汤水水洒了一地！”
孔巧仪露出此生无恋的表情。
“裂得太厉害了，简直像用剪刀报复性地在外卖袋上来了好几刀——完全没法找商家赔付啊！”
这就是她承受的代价之一。
“然后，你就一直饿到了现在？”
“呜，我有想出去吃东西，但我哪怕是买烧烤吃，棍子都会突然断掉——受不了啦！”
孔巧仪发出悲鸣。
她衣服上的一根线头也突然崩断，像是为她的倒霉添上一声合奏。
张立嘴角抽搐一下：“我今天就该早点打烊，你这穷鬼怕是赔不起我的餐具。”
“你怕个啥？我要是有你的能力，那我还用担心碗筷裂口、水壶爆裂、袋子破损、衣服崩线的问题吗？”
“你这怨念都快突破天际了……”
张立叹口气，将热好的茶杯放在她的面前——用能力固化好了的状态。
“哎呀妈呀，总算得救了！渴死我了都！”
孔巧仪很没有形象地长舒一口气。
张立坐在她对面，摸索着下巴：
“我知道你每临近星期四，能力都会有些微的失控，但像你今天这种程度的可不多见。”
“这也是我想找你的原因。”
孔巧仪用手背擦掉嘴角的面包屑，正色道:
“你也知道，我的能力源头是那头位于深界5层的高位污染体，因此深界发生的所有波动，都会影响我与祂的联系。”
“深界有变故吗？”
“很有可能，所以我已经向上面发了报告。明天正好是深潜行会的潜探者们上浮的日子，我们必须加强防备。”
“好。”
张立郑重点头。
孔巧仪又交代了几句，把肚子填饱后就离开了咖啡馆。
张立则是重新收拾起桌子来，一遍擦一遍漫不经心地想。
最近的事情怎么一件接一件的？
自己的小队员纠结于魔法少女的事情，老队长也给自己留了一道不明所以的信息，现在连深界都不安稳了……
等等。
这些事情，会不会有某种暗中的关联？
张立动作顿住，眉头紧紧皱起。
……
……
又是那个星辰漫天的梦境。
艾尔提拉依然在仰望夜空，而许阳这一回发现这里的情况又有了些不同。
他低头看向镜面一般的海洋，自己的身躯如同融入了星辰一般模糊不清。
但好歹有了个身体。
于是他走到了艾尔提拉的旁边坐下。
“你在干什么？”
“看星星啊。”
艾尔提拉语气幽幽：“难得可以出来透透气，我当然要多看看。”
许阳想起她似乎本体在封印里。
在那种黑漆漆的地方待着，应该比坐牢还难受。
但许阳对她仍然有些不满：
“为什么这几天你总是在梦里找我？让我没睡一个好觉。”
“你睡不好可不是我的原因……”艾尔提拉撇了他一眼。
不过她并不想就这个问题解释什么，只是问道：“说真的，你真的不考虑试试？”
“试什么？和你签订契约？”许阳摇头，“我觉得这八成有坑。”
“哪有呢？明明我们上一桩交易的结果很愉快。我能有机会望望风，你也能找机会多泡泡妹——双赢哦！”
“但我觉得我身体倍儿棒天赋绝佳，不需要搞一些花里花哨的操作。”
“嗯呐，我懂，我懂~”
艾尔提拉眼神促狭：“我也觉得你的身体很宝贵哦！所以，我想和你做的交易，是另一种形式——”
她忽然向一旁的许阳倒下，白色长发如瀑一般倾斜在他怀里，赤红的眼眸闪烁着奇异的光彩。
“你这……”
艾尔提拉伸出手，抚上许阳的脸颊，淡色的双唇微微启开：
“我想把自己的身体交予你。”
“啊？”
许阳想表示自己不是那么矜持的人，但艾尔提拉葱白的手指忽然捂住了他的嘴巴。
“别说，别问……当红月升起，月光淹没大地，你自然会想起我……”
“想起我与你做的约定……”
……
周四早晨。
手机铃声响起，许阳睁开眼睛。
他揉揉额头。
他似乎做了一个梦，但他又有些想不起梦中的内容了。
“怎么最近一个星期都睡不好觉啊……”他叹道。
改变，是从一个星期前开始的。
一个星期前，他觉醒了前世的记忆，并因异象的缘故，与莉亚相遇。
今天，又是同样的日子。
许阳穿好衣服，来到窗边。
街道上很安静，无论是车辆还是行人，都遵守着交通秩序行动。
没有一丝差错，没有一丝偏离。
就连窗外的虫鸣和鸟啼都如同设定好的程序一般，连声音响起的频率和大小都一模一样。
尽管他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再度见到这般诡异的景象，还是令人有些不寒而栗。
在这种异象影响中去上班上学？恐怕一般人连一刻钟都待不下去吧。
还好我请假得早。
许阳心想。
按照昨天的约定，他今天会进入静谧都市进行实战演练，学习灵能的使用，以及猎魔人的战斗方法。
进入启灵阶后，他还没有参与过正式的战斗。
在猎魔人的理解中，实战是提升战斗经验最有效的方式。
由于张立和雾岛凛都各自有任务，所以教导他的老师是莉亚。
魔法少女莉亚。
虽然那姑娘自称是魔法少女，导致这情况说起来有点抽象。
但按照她的说法——
“反正都是打怪，用魔法和用灵能有什么区别！”
许阳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