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狼子
天空中仍旧不时飘几片雪花。
赵曜骑马骑的屁股疼，抓紧时间休息，等杜大夫有了结果，还得骑回真定府去。
李焦和杜大夫坐在医馆的门前台阶上说话，李疏雨挨着李焦坐着，十四岁的年纪还是闹人的时候，母亲去世的早，兄妹两从小相依长大，自从李焦去狼牙口从军后一年也见不了一面。李疏雨也不会说什么思念的话，父亲太威严，哥哥很温柔，只知道挨着李焦待着，心里安定不少。
“杜大夫，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李焦问道。
“别问，没必要知道。”杜大夫不以为意。
李焦哈哈一笑：“行，不问了，那我爹的病能治好吗？”
杜大夫说：“这得看你啊。”
“看我？”
杜大夫点点头：“你什么时候把诊金拿来，什么时候就能治好，一共三百两银子，少一分不行，多一分不要。”
听杜大夫这么说，李焦悬着的心放了下去，证明自己父亲的病并不是后世的癌症，是个能治好的病，他哈哈笑着：“我一定尽快拿来。”
讲了几句话，就听见厢房的门咯噔一声被推开了，咳嗽声比人先出来，随后李三郎走出了屋门。
父子两对视了一眼，李焦站了起来。
“吃饭了吗？”李三郎打量了李焦一眼，问道。
李焦点点头：“吃过了。”
“还走不走了？”李三郎靠着门透气，又问道。
李焦说：“估计待会还得回去一趟。”
“能回来赶得上过年吗？”李三郎问。
李焦点点头：“一定能赶上。”
“雨儿，给你哥拿点钱。”李三郎说着又咳嗽了起来。
李焦赶忙想跑过去扶，李三郎却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李焦的脚步便停了下来。
“行了，别吹风，回去歇着，你儿子死不了。”杜大夫板着脸训斥了一句，“就算过年，今年也得在清风店过。”
李疏雨把钱袋拿出来递到李焦的面前，钱袋子还是上次李焦走之前给她的。李焦想了想，从里面拿了一小块碎银子，剩下的又塞进了妹妹的怀里。
“大的花费有他们去出，我拿一点应急就行。”
“哦，哥，你这次几天回来？”李疏雨问。
“过年前准回来，到时候咱们陪杜大夫一块过年。”李焦说，“还有上次在家里见过的路小五和……其他的朋友，热闹热闹。”
他也不知道这次回真定府能不能顺利解决事情，不过大话说出去了，总得尽力实现。
李焦的手背上落了一颗雪花，皮肤的热量还没传递上去，雪花多停留了一会，地板上有些灰尘，火盆里的炭火逐渐发白，李疏雨在玩李焦腰带上的破布条子，时间一点点过去。
杜大夫突然沉声道：“时间到了，去看看。”
赵曜一下子从椅子上惊醒，走过来和李焦一道，拿起墙边的钩子，远远站着，李焦用钩子拉开了房门。
那两只鸡蔫吧着，连鸡冠子都软塌了下去，虽然没死，但也差不多了。
刚放进去的时候还能听见扇翅的声音，短短半个时辰不到。
“把门关上。”杜大夫急忙吩咐。
李焦用钩子关上了门。
杜大夫神色凝重，拿起钳子从炭火盆里面夹了一个烧红的炭火块扔在了门口，门口那些铺在地上的草药蔓延出来了一些，被炭火引燃，很快蔓延进了小屋里面，不一时，屋子里响起猎猎的火焰声。
不过小屋是砖土混合，屋顶也是用石板搭起来的，因此燃烧并不会烧塌房子。
“杜大夫，是什么毒能看出来吗？”李焦说道。
“这还用看吗，砸了一锤子，就能蔓延到鸡身上，如此强的传染性，只能是瘟疫的一种了。”杜大夫的脸上有一层死灰。
他突然激动起来，一把抓住李焦的衣袖：“不管这是从哪来的，必须要毁了这些珠子！你听明白了吗？”
李焦点点头。
“不能再有瘟疫。”杜大夫眼睛直勾勾盯着从小房子缝隙里窜出的火焰，眼神里不知是痛苦还是痛恨。
“我一定尽力。”李焦说。
“不能尽力，跟瘟疫，一点疏忽都不能有，你要是阻止了这场祸患，你爹的诊金我不要了。”杜大夫叹了口气。
“你放心，我拼尽全力。”李焦道。
杜大夫转头盯着李焦：“那你还在等什么？”
“赵捕头，该回去了。”李焦说道。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揉了揉屁股，奔出了医馆。
天上仍旧是浓重的无法散开的阴云。
一片雪飘落，晃晃荡荡，落在了吕氏烟火的幌子上。
最后两辆马车被人牵着走在真定府里的大街上，在往城西而去，这片街道不宽，天儿冷的可怕，车夫把两只手缩进袖子里，缩着脖子，马鞭夹在腋下，马缰绳挂在胳膊上，默默向前走。
苫布下躲藏的鞑靼人蹲的脚麻了，忍不住活动了一番。
前方街面上有个名叫“富贵杂货”的店面，很大，三间屋子的店面，里面摆满了各色杂货，店面旁边就是院子大门，守大门的小二远远瞧见马车走来了，急忙取下了门槛，打开了大门。
两辆马车就驶进了大门里面。
小二又把门槛放回去，关上了大门，外面便一切都看不出什么样子来了。
街面上，一队捕快巡逻走过。
斜对面的茶馆里面坐着马观鱼，他喝着茶，紧盯着富贵杂货店，桌子上还有其他两个锦衣卫。
“百户，都查清楚了，早上一共进了十辆马车，一辆五个人，正好五十个鞑靼人。”一旁的锦衣卫向马观鱼禀报。
“行，咱们的人什么时候能齐整？”马观鱼问道。
“锦衣卫兄弟们都就位了，就等马百户了从城外调人回来。”这名锦衣卫说道。
“那也得到晚上了。”马观鱼说，城里的士兵有限，要聚歼五十名鞑靼人，在道衍的提议下，朱棣请白指挥使写了调令，调集城外一个百户所的人马进城相助，以求万无一失。
“盯紧，不能打草惊蛇，等马保一到就动手。”马观鱼望着街面上的景象，慢慢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