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发疯
“你们这些无能的蠢猪！我要把你们全都丢进粪坑里，像蛆虫一样淹死你们这些废物！”
城堡的领主卧房内，空旷的房间凌乱无比。
凯文手握一把长剑，衣衫不整，蓬头垢面，满脸都是愤怒，将长剑挥舞得犹如发情公象的吊，疯狂地甩了甩去。
砰！一剑砍在支离破碎的红木长桌，剑痕深印，剑刃卡住。
奋力拔出长剑，转头就是横扫，在石墙上刮出噌噌火星。
没有仆人敢靠近发了疯的领主，甚至没人敢踏足这间屋子。
三天前，凯文醒来之后，就开始发狂，曾经伺候他的两名男仆，都被他一剑宰杀。
面对杀人如麻的疯狂领主，仆人们根本不敢上去伺候，如果强行逼迫，只会招来仆人们的反抗。
莱娅守在门外，一脸忧虑地盯着紧闭的房门。
哐啷——！
一只脚从里面猛踹房门，紧接着寒光四射的剑刃从门缝里猛然插出来。
“开门！给我开门！你们这群该死的叛徒！我是你们的领主！”
凯文怒号着，但却无人响应他的命令。
房门上早已被重重铁锁捆绑，外面还用木板加固，就是公牛也冲不出来。
更何况凯文醒来之后，身体已经虚弱至极。
果不其然，任由他在里面疯狂挥砍了一会儿后，动静便渐渐平复，传来凯文疲惫无力的喘息声。
莱娅知道，凯文累了，累得筋疲力竭。
她更知道，自己的丈夫凯文，再不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了。
七天前的那个夜晚，追求享乐的凯文同意了贴身男仆的意见，让他牵来一头母羊。
那之后的事情，便无法用文明的语言去详细描述。
总之，那头暴烈难驯的母畜，用蹄子和尖角，突然发起袭击，夺走了凯文最为珍视的雄性特征。
剧痛之下，凯文惨叫一声，当场昏厥不醒。
他身体本就虚弱，又不加节制地服用药剂，受此重创，直接昏迷了四天四夜，直到三天前才堪堪醒来。
醒来之后，当他发现自己沦落到极其可悲的处境、发现自己再也无法享受曾经享受过的欢乐之后，凯文彻底疯狂了。
他搞不明白，自己大逆不道地弑父究竟是为了什么？
成为领主吗？可自己已经是蝰蛇镇的领主了。
可自己又得到了什么呢？
至今无法打开家传密匣，无法成为圣骑士。
男人引以为傲的欢乐之物，却又和自己彻底告别，自己还剩下什么呢？当这个领主还有什么意义呢？
他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突然暴起，死死掐住照顾自己的妻子，双眼之中怨毒丛生，满脸疯狂犹如魔鬼，恨不得把莱娅的脑袋揪下来。
还好霍顿及时出手，按住了凯文，救下莱娅。
之后，凯文便用长剑宰了两个侍奉他的仆人，使得无人再敢靠近他。
人们都说，领主深受重创，精神崩溃，已经疯了。
人到底疯没疯，并不由他们自己说了算，众口一词，就是智者也要沦为疯子。
更何况，凯文之前就肆意享乐，毫无领主风范。
醒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要掐死贴心照顾自己的妻子，根本不顾及妻子腹中的孩子。
那天晚上的事情，很多仆人和守卫都曾亲眼看见，凯文再也无法生育的事情，早已经瞒不住了。
就算这样，他还要掐死自己怀孕的妻子，难道就不怕肖恩家族就此绝后吗？
如此看来，他大抵的确是疯了。
莱娅一脸哀愁，无奈地叹了口气，等到屋内安静下去后，才让四名全副武装的甲士开门进入屋内，强行将筋疲力竭的凯文按住。
“快把凯文放到床上去，用柔软的绳子绑住，别让他伤害自己！”莱娅吩咐道。
甲士们夺下凯文手中的长剑，小心翼翼地制服了没多少力气的凯文，将其固定在大床上。
霍顿则插话道：“用柔软的皮革绳勒住领主大人的嘴巴，防止他咬掉自己的舌头。”
下属们立刻照做，根本不顾及破口大骂的凯文。
失去理智的疯子，是没有资格下命令的，哪怕他是高高在上的君主。
霍顿扭头看向身旁的布鲁斯，“布鲁斯先生，你看这样做行不行？”
布鲁斯一脸担忧地看过去，看到凯文那狰狞疯狂的脸，叹了口气，点头道：“也只好这么做了，这都是为了领主大人的安全。”
莱娅走上去，试图安抚自己的丈夫，但被绑住手脚的凯文，却恶狠狠地瞪着她，试图抬起脑袋撞向莱娅。
“怎么会变成这样？”莱娅捂着嘴，带着哭腔，“布鲁斯先生，您说要不要封锁消息？”
布鲁斯早已清楚事情的经过，脸上扯出一抹难看得犹如便秘似的表情，“知道这件事的人太多了，护卫、仆人和看病的医生，根本无法保密。”
“可，可这样一来，凯文他的声誉怎么办？”
布鲁斯眼神扫过周围的仆人，他们都惊恐地瑟缩在外围，根本不敢靠近发了疯的凯文，“也许，只能用领主犯了疯病这个理由了，你说呢霍顿？”
“暂时也只能这样，我已经下令，谁也不许将那晚的消息泄露，但这种事是没法密不透风的。”霍顿停了片刻，苦笑道：“恐怕，连住在后花园里的金盏花家族小姐都知道这件事了。”
莱娅掏出手绢，抹了抹眼角的泪珠，“要不要再去审问一下那个可恶的男仆？”
作为凯文“没疯”之前任命的政务官，布鲁斯名义上的权力地位是三人中最高的，他已经作为主审官，彻夜拷打审问了那名仆人。
事件的起因、经过和结果，早已一目了然。
“我觉得不用再审了，莱娅夫人，咱们还是等着国王陛下的特使到了，再把情况如实汇报吧。”布鲁斯道。
随后他又讨好似地补充道：“这还多亏了霍顿，如果不是他两天两夜没睡，在森林里抓住了这名逃跑的刁奴，恐怕伤害凯文大人的真凶就要逍遥法外了。”
布鲁斯并不是蠢货，眼下凯文已经被所有人放弃，那蝰蛇镇必将由莱娅夫人和她肚子里的孩子继承，而霍顿必然是统治的核心之一。
此时不向他们表示善意，自己以后连靠拢的机会都没有。
对此，霍顿和莱娅十分满意，也便顺水推舟，继续让识趣的布鲁斯担任政务官，顶在最前面。
“那这件事，就拜托布鲁斯先生您全权处理，务必将案情查清写明，报告给国王陛下的特使。”莱娅说道。
“是，莱娅夫人，这是我为领主大人效忠应尽的职责。”
一个小时后，莱娅走进后花园，隐晦地告诉金盏花家族的克丽丝小姐，最近城堡内发生了一些乱子，领主凯文受了伤。
“这些东西算是我们没能尽到主人礼仪的赔罪，请您务必收下。”莱娅让仆人送上来一口箱子和一只木匣，
箱子里是一张熊皮披风，一张狐狸皮披肩，以及一张水獭皮的帽子。
木匣内，则是一串精美的珍珠项链，这还是莱娅自己的嫁妆哩。
克丽丝看到这些礼物，眼前一亮，喜笑颜开，“莱娅你放心，我会在特使面前帮你说话的。”
......
傍晚时分，日落西山，昏黄无力的阳光像是萎靡不振的男人，被咄咄逼人的黑夜女神压制在天边一隅，随着最后的一阵颤抖，那光芒无力地被黑暗大口吞吃，消失不见。
蝰蛇镇外，两排长柄火把燃起，塔兰诺王国的尖顶高塔旗帜排在最前，高悬飘扬。
不一会儿，马蹄声从蝰蛇大道远处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