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家宴

菁我书院的女学门前，午后的阳光透过树梢。

马谡在门口来回踱步，不时地向内张望，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他身着一袭青色长衫，腰间佩戴着书院特有的玉佩，相比平日武将打扮，更显文质彬彬，但此刻的他，却显得比平日更焦躁不安。

这时，一位女学生路过，见马谡这般模样，忍不住打趣道：“马公子，可是来找郭学监的？”

马谡一惊，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目光闪躲不敢直视人家，故作镇定：“非也，非也，我只是偶经此地，偶经此地。”然而双耳却不自觉地发红发热起来。

女学生掩嘴轻笑，不再逗他，径自离开。

马谡轻咳一声，正了正衣襟，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

不多时，郭女王从女学中走出，她身着一袭素色长裙，腰间系着淡蓝色的腰带，衬托出她婀娜的身姿。阳光下，她肌肤如雪，浓眉杏眼，眉宇间英气勃勃。

见她出来，马谡连忙上前，将人家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一番，见确实并无大碍，这才浅浅地舒了一口气。

郭女王有些纳闷，问道：“马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听说你受伤了，可好些？”说着，马谡从怀中掏出各式各样的金疮药，一股脑地塞到她怀里：“这些药膏对你的伤势应有帮助。”

郭女王一愣，看着怀里突然多出的药物，又看看马谡那涨红的脸，面色也染上一抹绯红，“我只是受了点轻伤，何须这些？”

马谡挠了挠头，声音有些结巴：“那...那也是伤，还是...还是小心为上。”

郭女王见他这般模样，心中一暖，面上不显，反而问道：“那马公子，德与才，孰重？”

“你说得对，才德兼备，方为真英豪。”马谡脸上的热度稍稍减缓，他深深望着郭女王，长鞠一躬。

原是几日前，书院办了一堂公开课，男女学生同堂探讨“论德与才孰重”。学生们畅所欲言，而到最后只剩下马谡与郭女王谁也不能将谁说服。

马谡以史为鉴，举例说明德行的重要性，郭女王则以时局为据，强调才华的实际效用。两人的争辩，不仅在道理上针锋相对，更在气势上互不相让。

马谡言辞滔滔，引经据典后总结道：“德为才之帅，才为德之资。德者，本也；才者，末也。是以德重于才，不可不察。”

郭女王则不慌不忙，语带机锋：“此言差矣，才者，德之表也。有才而无德，是为伪君子；有德而无才，是为庸碌之辈。才德兼备，方为真英豪。”

不过那次辩论后，马谡却对郭女王之辩才犀利印象颇深，虽面上不显，可心里却烙下那人的倩影。

他平时不住在书院，知道消息比旁人都晚，听闻江陵遭遇偷袭，连郭女王也受伤后，不知道怎么的，心中十分惦念，竟是彻夜难眠，天一亮便带着连夜从好友们那里搜刮来的伤药巴巴地送了过来。

见郭女王还在调侃自己，这才决定对方确实没事。

马谡不敢直视郭女王的眼睛，只觉得脸上更热，不等人家回复，他又匆匆行了一礼：“那...那我便告辞了。”说罢，便转身匆匆离去，背影显得有些狼狈。

此时，男学的讲堂内，气氛庄重而喜悦。

侯学正站在讲台上，面带微笑，他刚刚宣布了州牧大人对抵御敌袭有功人员的赏赐决定。赏赐丰厚，足以激励在场的每一位学子。

在这片喜悦之中，几名平日里与何云仙交好的学子却显得有些唯唯诺诺，他们虽然也在笑，却显得十分尴尬。

这几位学子怎么也没想到，平日里温文尔雅的何云仙，竟然是潜藏在他们身边的细作，还差点害了所有人的性命。此时他们生怕自己会被株连，至于什么赏赐不赏赐的，倒在其次。

侯学正目光扫过众人，自然注意到了这几名学子的异样，也明白他们的想法。

他轻咳一声，面色转为严肃：“今日之事，虽是喜事，但也给我们敲响了警钟。何云仙之事，令人痛心发指，但尔等一样是受他蒙蔽，过往之事无须再咎。”

学子们纷纷低头，不敢与侯学正的目光对视，连魏延霍峻亦觉得颜面无光。他们虽与何云仙并未交情多深，可也没发现什么问题，就连魏延也只是起了疑心，未曾想过要去深究一番。在想想书院中因偷袭而死去的学子们，这些人心中十分内疚。

“何云仙此人日常行迹表现得端方正直，再加之其才学惊人，不光你等，便是我与其他学监也未曾发现端倪，因此你们无须自怨。”侯学正的声音在讲堂内回荡：“我等求学之人，当以正学风为己任。莫问旁人，且平心安。”

侯学正的语气变得温和：“州牧大人一向知人善任，你们既然入了菁我书院的门，只要你们真的有才华，就不会怀才不遇。”

讲堂内，学子们的心情渐渐平复。

*

曹植正欲步出府门，前往菁我书院去寻机关师象徽，却见丁仪携新婚妻子清河郡主曹姝翩然而至。丁仪身着一袭锦袍，头戴黑色方巾，气度温文尔雅，与过往模样多了几分稳健。曹姝则朱红礼服加身，金步摇熠熠生辉，气色红润。

曹植见此情景，只得驻足，将既定行程搁置。对于这位长姐，他内心实有几分真挚之情。在这荆州之地，虽物产丰饶，然权谋争斗无一日停歇，得见曹氏族亲，心中不免泛起几丝慰藉。

“子建，久未谋面，见你清减了。”曹姝含笑上前，语气温软。

曹植亦展颜一笑：“长姐，你我同胞，何须如此客套。待我将手头琐事处置完毕，定当拜访长姐府邸，讨一杯香茗。倒是长姐新婚燕尔，倒是为荆州之事忧心了。”

丁仪目光盈满爱意，凝视曹姝，笑言：“姝儿心系荆州安危，执意要亲眼见你安好。”

曹植心中感激：“长姐与姐夫关爱之情，子建铭记于心。既如此，长姐与姐夫先府里安歇，我命人筹备，今夜设宴，以庆贺长姐与姐夫新婚之喜，如何？”

“如此甚好，我也盼着与弟妹们一聚。”曹姝愉悦应允。

入夜，牧府宴客厅内灯火辉煌，檀木餐桌宽阔，珍馐美馔琳琅满目，鲜果飘香。厅外花园，花香随风飘送，夜风轻拂，带来丝丝凉意。

曹姝与丁仪携手而至，曹姝作为曹操长女，在曹家的地位无人能及，举手投足俱能流露出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引人侧目。

曹植作为东道主，自然要带着自己的内眷出席这场家宴。崔扶楹、蔡解忧和谢令裳都精心打扮了一番，她们的美貌和气质各异，为宴会增添了不少色彩。

曹姝作为曹操的长女，自然一眼就看出了这三名女子的不凡。崔扶楹明艳端庄，蔡解忧妩媚袅袅，谢令裳清丽脱俗，三人坐在席间，恪守礼节。

曹姝心中暗道，三弟果然是好福气，内院中的女子美得各有千秋，她不禁连声夸奖，对这三人分别赞许，又一一给了见面礼。

曹植自然也清楚姐姐在父亲心中的地位，他亲自为曹姝斟酒，语气诚挚：“长姐，你在荆州尽管安心，日后我们兄弟姐妹要常走动，多多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