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筹备婚礼
此时，邺城方向，曹操负手立在大厅中，面前摆放着献帝的谕旨，脸色复杂。大厅内，心腹谋士分列两旁，他们的目光都集中在曹操的身上，等待着他的反应。
“丞相，这是破格提拔大小姐为清河郡主，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荀彧上前一步，语气中带着一丝喜悦。
曹操唇边泛起一抹淡笑，他徐徐展开谕旨，目光逡巡于字里行间，声若洪钟，沉稳有力：“陛下盛情，擢我儿为清河郡主，此乃对其功绩之嘉奖，亦为我曹家之无上荣光。”
“恭贺丞相，贺喜丞相！”众人见曹操面露喜色，方敢齐声道贺。
曹操将谕旨交予侍从，目光如电，扫视众人，笑容中透着玩味：“诸位，我儿大婚，确乃曹家之喜，亦为大汉之庆。然则，西凉未平，大业未竟，诸位亦应知晓。”
荀攸闻听此言，于众人中出列，拱手道：“丞相，西凉平定固为要务，然郡主婚事，方为燃眉之急。”
曹操颔首，眼中精光一闪：“荀攸之言甚是。谕旨虽为肯定，然诸位心中明镜。”这话说的巧妙，他稍作停顿，继而说道：“大业需推进，然此刻需暂缓步伐。传我命令，平西之事，暂且搁置，全力筹办我儿婚事。”
众臣领命，鱼贯而出，而荀彧却驻足未动。
曹操略有深意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出大厅，脚步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回响。
“丞相，似有隐忧？”荀彧紧随其后，低声探问。
曹操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荀彧：“文若，你是我的股肱之臣，也是我之心腹。陛下此旨，貌似荣宠，实则警醒，曹家终究乃汉室之臣！”说到此处，曹操目光如炬，寒意逼人。
荀彧眼中闪过洞察之色：“丞相，依我之见并非如此。”他话音一顿，语带深意，“这道旨意，实为献帝对您示好之举。毕竟天子除了册封大小姐为清河郡主，赏赐金银珠宝以作陪嫁，已无他法以表其心意。”
曹操沉吟片刻，眉宇间掠过一丝思索：“文若，如此说来，是我多心了？”
“不敢。”荀彧拱手，他心知曹操此问，非为求答案，只为探己心意，遂回应道：“臣只希望大喜将至，丞相不必因为这些事情烦心，故而开解。”
“文若之意，我心领了。”曹操哈哈大笑，笑声在厅堂内回荡，笑罢，他的面色已恢复如常，微微叹息道：“他人所封之郡主，终究名不正，言不顺。”
他转身离去，留下荀彧一人在庭院之中。
荀彧抬头望天，只见乌云渐渐聚集，大有一种风雨欲来山满楼的萧索肃杀之感。
暂停平西之事，自然也传到了曹丕耳中。
他在书房内来回踱步，他的眉头紧锁，透出隐忧。曹植在荆州的连番举措，宛若悬剑，令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司马懿立于面前，似能洞悉世事：“大公子，三公子在荆州的势力日渐膨胀，若再不设法应对，日后恐难掌控局面。”
“仲达以为，我当如何应对？”
“而今在公子的幕僚之中，以谋士居多，却甚缺悍将。若真要出兵西路，日后平定天下，必要有一二心腹将领，才能成事。而丞相麾下猛将如云，可臣以为，若论胆识过人，曹真当属其中之最。若得他相助，对大公子的地位将大有裨益。”
曹丕闻言，思忖片刻：“曹真确是一员虎将，屡随父相出征，战功赫赫。可他素来性子孤烈，如何能让他助我？”
“公子，曹真虽勇，却非无懈可击。他向来重家族荣誉，若大公子能展现对家族的忠心和对丞相的孝道，必能赢得其支持。”
曹丕沉思须臾，缓缓颔首。
司马懿轻拈胡须，“公子，我们还需展现对平西之战的重视。此战非但是丞相霸业的关键，亦是大公子展现才能之良机。若大公子能在战中立功，必能让丞相刮目相看。”
曹丕面上似有犹豫：“曹真一向以武人自居，与各个公子走动不多。不过也正因为此，深得我父信任，只怕不好接触。那我明日便去拜访曹真，亲自表达我的诚意。你意如何？”
司马懿微微皱眉：“虽直接，却有些莽撞刻意之嫌。”
曹丕眉头紧锁，焦虑之色溢于言表，一时间却想不出更好的方法。
甄宓此时轻推房门而入，不料司马懿正在其中，表情微僵，随即点头示意，“夫君，这结交曹真将军之事，宓儿有一计，或可一试。”
曹丕转身，目光与甄宓相接，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夫人，有何高见？”
甄宓未觉曹丕情绪，继续言道：“不妨设宴邀请诸位将领的家眷，以此拉近彼此关系，亦为夫君与曹真将军提供更多亲近之机。”
曹丕眉头紧蹙，“父相治军严谨，后院需勤俭持家，你此举，究竟何意？”
司马懿见夫妻二人气氛微妙，默默退出书房，不欲打扰。
甄宓脸色微白，未料曹丕竟有此反应：“夫君，宓儿只是出于好意，想要助你一臂之力……”
曹丕冷笑一声，截断她的话语：“好意？你可知晓，如今正值非常之时。日后荣辱，皆在父相一念之间！”
甄宓眼中泪光闪烁，声带哽咽：“夫君……”
“够了！”曹丕声色俱厉，将其话语打断，“你且铭记自己身份，勿要干预你不该干预之事！”
曹丕的话语如同利刃，刺痛了甄宓的心。甄宓轻咬朱唇，含泪转身，正欲离开，却听到一个稚嫩而坚定的声音响起。
“父亲！”五岁的曹叡站在那儿，小脸上的严肃与年龄不符，“母亲忧心父亲，所言所行皆出于对父亲和叡儿的关爱，父亲怎可如此苛责母亲？”
曹丕一愣，他看着稚子，眼中掠过讶异之色。
甄宓亦驻足，回眸望向曹叡，生怕曹丕因自己之故而不喜曹叡，“叡儿，母亲无恙。”
曹丕深吸了一口气，至曹叡跟前，屈膝蹲下，与儿子目光相接：“叡儿，世道复杂，非你这年纪所能领悟。”
曹叡小手紧攥，声音虽嫩，却带着一股坚毅：“父亲，‘弟子入则孝，出则悌’，母亲乃儿臣生母，‘孝’之一字，儿臣虽小，亦铭心刻骨，父亲应慈爱母亲，而非严词相向。”
曹丕闻言，心头一震，凝视儿子清澈的眼眸，怒气渐渐散去。他猛然惊觉，自己的愤懑或许确实伤害了甄宓，亦令孩子感到惊恐。
而叡儿自幼天资聪颖，在众兄弟里脱颖而出，亦是自己嫡子，可寄予厚望。他又起身，望向甄宓，便是她有千般错，但她却为自己诞下麟儿，也是功不可没。
思及此，曹丕轻声道：“叡儿所言甚是，方才是为夫情绪失控，夫人勿要与我一般见识。”
甄宓美目中泪光闪烁，她走到儿子身旁，将他紧紧拥入怀中：“叡儿，母亲心领了。”并不回应曹丕这迟来的歉意。
曹叡小手轻抚甄宓的背，擦去她眼中湿润，低声安慰：“母亲勿忧。叡儿定当竭力护佑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