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一滴血（下）
安哲隐蔽在一片黑暗中。
唯有背后一盏灯，将其身形勾勒。
左手握着九尾狐小妲，右手缠着蛇女小娲。
盘革武仰望着眼前山一般的神明，再度被其威严所折服。
意识到自己盯着神明极为冒犯，盘革武扑通跪倒在地，恳请神明指点迷津。
部落生活方式的变化、和周边部族的竞争冲突、天气越来越热、开始驯养那种金色犄角的野牛……
盘革武如同进行述职报告般，精简讲述了部落近况。
听罢这番发言，不知为何……
有点爽。
这些情况，安哲其实也通过模拟器视角看到了。
不过通过亲历者口述，听取对方的想法和个人感受，还真能给自己带来些新奇视角，提供另一种角度的思考方向。
总之，究其根本——
部落该扩地盘了。
安哲发现，在《架空世界模拟器》的地图模式中，已经能点选【势力范围】图层。
切换图层效果，将视角拉远，能看到部落地表上浮现淡淡的颜色，用以界定势力。
不过这种图层效果，只能以龙之部族为核心探查周边情况。
无法看到更远处的面貌。
在龙之部族周边，能隐约看到两三个不同颜色的地块。
那些地块隶属于不同的部族。
那些部族和龙之部族的发展水平大致相当，但图腾信仰不同。
换而言之——周边都是一群没法给安哲带来点数的伙计们。
光靠展示一些温和的神迹，已经没法拓展信徒了。
此外……
安哲回想起最近收到的一条短信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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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玩家解锁【势力范围】图层。解锁该内容后，游戏将进入新阶段。
今天是9月3日，您的神力等级已达到lv4。注意，当您等级达到lv5后会陷入瓶颈。
无需担忧，只需获得其他势力的【信仰图腾】并开垦更多田地就可以突破瓶颈顺利升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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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取【图腾信仰】，还可以获得该部落图腾象征的传奇生物的准确下落，以及“服用效果”。
开垦田地种植更多作物也能养更多人，提升每月的点数收入。
是时候展现一下雷霆手段了。
收其图腾，开垦荒地！
“盘革武，关于部族之祭祀……”安哲缓缓开口，“献上尔等周边部族之图腾，如此……尔等方可在天地间一展宏图，让部族更为繁荣。”
“谨遵神明旨意！”盘革武眸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
这位年轻的部落首领，豁然开朗。
他悟了。
正愁不知该以怎样的态度，面对那些架着不同图腾的家伙。
果然！
面对这些阻碍我族发展，不遵循我族神明道义的家伙……
这些凡是敢挡道的——
用他们部族的图腾，铸就吾之神明的奇观！
夺其图腾！占其田亩！
……
和神使一番沟通结束，安哲长舒一口气。
将模拟器稍稍加速，拉远视角。
虽不知盘革武会用何种方式，收获其他部族的图腾。
不过既然都交给他，就别过多掺和。
让他们充分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性。
以实际情况出发，行合适的举措吧……
“我擦？啥情况？”安哲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屏幕。
龙之部族的势力范围，突然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一个方向蔓延。
随着这股蔓延，一旁的另一个部族转瞬就被蚕食殆尽……
叮~
手机收到一条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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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玩家收获第一份图腾。
解锁图鉴【火之鸟】，该生物的位置坐标请在地图上查看。
收服该物种为宠物后，与之交互将获得耐高温身体特性（可随神力升级提升耐高温能力，该能力在现实世界也适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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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哲咽了咽唾沫，这位盘革武也太有效率了。
模拟器的时间流逝，也就一个月的功夫。
居然就让他拿下部落争霸的一血？
话说他对那个以【火之鸟】作为图腾的部族，做了什么呢？
安哲将视角拉近，查看新拓展的一块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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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见了一片焦土，一座夯土而立的京观，它迎着夕阳高耸，向他低语……
***
将视线从那尚且沾着肉片的京观上挪开。
瞥到角落其他碎片，以及碎片中翻涌而出的密密麻麻的蛆虫……
喉头似有股黏质酸涩翻涌，伴随着胃部一阵痉挛。
强忍着，将冲上喉头的那股翻涌咽了下去。
这模拟器……真的是模拟么……
这游戏……真的是游戏么……
……
安哲静静望着显示屏。
从战后盘革武率众祷告神明的卜辞，以及对部族的人数清点。
安哲捋出了此次战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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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之部族首战】对战火之鸟部族
对战起因——
火之鸟部族在一次土地争夺冲突中，误杀了龙之部族一个小伙子。
双方矛盾彻底激化，就此开始了为期一个月的殊死拼杀。
双方投入力量——
龙之部族145人
火之鸟部族167人
对战结果——
龙之部族：死15人，伤32人
火之鸟部族：死124人，伤43人
清算结果——
（一）龙之部族吞并火之鸟部族
（二）该部族全部男性被筑成京观
（三）该部族全部女性均成为俘虏
经此一战——
龙之部族总人口：六百三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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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哲将这份战报记录在册，并将册子存在神之领域的一个箱子中。
此战损失了一些人。
不过仅就结果而言，龙之部族和安哲均从中获益颇丰。
虽说从事件起因来看，这场争斗属于矛盾积攒到一定程度总有一天会产生的。
但自己刚才对盘革武降下的神启，当真没起到推波助澜的效果么……
安哲已经能感触到灵魂体的存在。
哪怕只是透过屏幕，他也能隐约感受到……那股阵阵阴风。
如果像以前一样，只是单纯玩游戏……就算毁灭一整颗星球那又如何？
地爆天星、中子灭杀、安乐天使、纳米灾疫、天神裁决、天洪浩荡、焚天神兵……我能换着花样灭世不带眨眼。
可现在，面对这个《架空世界模拟器》……
自己可是从中获得了切实利益。
这次又和龙之一族，共同结下杀戮的因果。
安哲之前隐约有种猜想……
自己能从这模拟器获得莫大好处，总有付出代价的时候。
眼前这种战争的画面冲击，或许只是一场开胃小菜。
丧子的母亲、丧夫的妻子、丧父的孩子、怒吼的勇士、破碎的颅骨、飙射的鲜血……这一切对安哲而言，都只是隔着屏幕站在干岸上看着罢了。
安哲深呼吸起来。
真是不可思议，刚看到这些画面时，整个人感觉头盖骨都要炸了。
但很快，似乎就逐渐适应了。
急促的呼吸、狂跳的心跳还有躁动的血管逐渐缓和。
人类的适应能力，或许真的很强。
可能也是因为这副身体中的基因代码，从一万年前就基本没动过。
人类在一万年前做的事、五千年前做的事、一千年前、五百年前……
只要给些时间，或许不管放到哪个时代，都能逐渐适应？
安哲攥紧了手机。
现在的他，只能通过屏幕观察那个世界。
这种站在对那个世界而言的彼岸之上，风轻云淡审判那个世界的滋味……
很微妙。
这个世界的上帝已经死了……那个世界的呢？
安哲摇了摇头，甩开这些混乱思绪。
顾好当下，做好力所能及的事才要紧。
将视角拉到神殿，操控泥土标记那只【火之鸟】的方位。
开弓没有回头箭。
哪怕让安哲再做一次选择，他也不会阻止这场带有神圣复仇之念的争伐。
这些神奇动物及其带来的特效，这份因果我受了。
来吧。
让我好好见证——
这场一万年的《架空世界模拟器》，在最后会有什么等在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