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指罪
当郭宏回到兰台山时,才得知他们是最后一批完成狩妖礼的弟子。
一些拿青白二色灵符的下院弟子,十天半月便能回山复命。哪怕是同样取紫色灵符的楚逸,也早在十天前返回上院。郭宏一行算是姗姗来迟。
全员到齐,山主召集所有门人弟子前往校场,一同核定功格。
“楚逸、赵雍、莫航三人,合力诛杀浑夕山肥遗,解大旱灾异,记上功。”
校场之中,上下院弟子分列两侧,山主和一众尊长端坐台上,形貌白胖的何长老捧着一卷功过册,高声诵读。
而在台下,众弟子依循古礼,逐一奉上此次被斩杀的妖魔骸骨,楚逸捧着一个似鸟又似蛇的怪异脑袋,黄鳞赤喙,脖颈切口带有焦黑痕迹,显然是被一击斩首。
据说肥遗这种妖魔十分奇特,就像羽族和鳞族的混合,身长如蛇,下生六足、背生四翼,能口吐毒火,但凡是它出没之地,定有大旱灾异。
既然这肥遗被紫色灵符所指,说明其并非单独一条,兴许还有成群眷族,盘踞一地,想必为祸不小。
楚逸三人应该不是单凭自己能力诛杀这群妖魔,那些实力不强的眷族,有的是部曲私兵代为剿除,他们只要专心对付大妖头目就好。
这点估计跟郭宏差不太多。
看着肥遗的脑袋,郭宏又想起几个月前的那场例行演武,当时自己与楚逸尚有明显差距,如今筑就道基,要是再跟他斗上一场,不知胜负如何?
“郭宏等三十九人,合力诛杀海隅泽屏翳,解大风灾异,记上功!”
何长老念出这话时,台上台下众人目光都望向郭宏,他拖着屏翳大妖那个鱼骨脑袋缓缓上前,哪怕剥去外皮,内在血肉早已腐烂一空,但这颗脑袋照样将近七尺高,尤其引人瞩目。
妖魔强大与否,固然和体型没有必然关联,就像有些人体态痴肥数百斤,照样可能任人欺凌。
但体型庞大的妖魔,谁也不敢小觑,光是仗着蛮力乱打乱撞,照样能造成巨大破坏。
所以当郭宏一行将屏翳大妖的头骨搬到校场时,不少人都发出惊叹,就连那些上院弟子的脸色也变得难看。
而且当众人发现头骨上无比明显的利刃划痕,所有人都能确定,这头妖物就是被郭宏亲手斩杀。
没有理会其他人的目光,郭宏只是抬眼望向台上,山主一如往常那般温润沉静,没法从他脸上读出哪怕一丝别样意味。
既然知晓今番前往海隅泽桃止山是山主的安排,那么相比起为绛君重修复原相比,斩杀这群屏翳鱼妖几乎可算作是不足称道的添头。
就见何长老将功过册转身递给山主,言道:“山主,记功已毕。”
“好。”山主接过卷册,端详一番,久久不语。
按说山主不开口,谁也不好多嘴,只是何长老有些等不及般,出声提醒道:“山主,按照先前商定,狩妖礼中表现卓越杰出的下院弟子,将得拔擢,升入上院,不知是否现在宣布?”
山主收起卷册,左右看向另外几位长老:“你们觉得,下院弟子当中,有谁表现杰出,可堪造就?”
这话简直就是明知故问,台下那颗鱼骨脑袋便是最好的证明。
“我觉得郭宏功行已足,颇能涤荡妖氛,若是能升入上院,多加点拨,日后成就不可限量。”何长老当即接话。
山主面色如常,不置可否。
“不可!”
这时就听楚逸出声,见他朝台上一众尊长施礼后说道:“弟子要揭露一件大事,正与这郭宏有关!”
郭宏脸颊微微抽动,山主平淡问道:“何事?”
楚逸抬手指着郭宏:“此人在不久之前,曾杀害一名下院弟子!”
此言一出,当即引得校场内中一阵喧哗。
尽管兰台山下院约束不严,弟子们拉帮结派、聚成几伙,也时有争斗,但从来不会闹得太凶,更不会害及性命,否则便是犯了门规,轻则逐出宗门,重则以命相抵。
山主望向杨长老:“可有此事?”
杨长老点头说:“下院弟子王仲保失踪多日,狩妖礼也不曾参加。后来他的小妹前来哭诉,声称是郭宏杀害了王仲保。”
山主还没说话,楚副座便言道:“这种事要有真凭实据,可不能随意捏造。”
杨长老回答说:“王家小妹也是下院弟子,入门不久,她亲眼目睹此事,可作为人证。”
这话刚说完,就见王家小妹从人群后方钻出,来到台下跪倒在地,带着哭腔说道:“数月之前,弟子与家兄准备回家探亲,结果半路上遭到郭宏带人劫杀,家兄与一众仆从拼死抵挡,这才让弟子得以逃出生天。还请众长老为弟子做主!”
郭宏看着那王家小妹的背影,心想她应该还不知道,自己杀得不光是她的兄长,否则就不是用现在这种声量来哭泣了。
“胡扯!分明是你兄长带着长风寨的人来谋害郭师兄!”
不等台上尊长发话,秦楷便压不住心中怒火,抢先喊话。
“放肆!谁准你擅自开口?”楚副座赫然起身,抬手便要教训秦楷。
“楚师兄,急什么?”何长老一个闪身,拦住了楚副座:“眼下状况未明,且让弟子说话便是。我们这些做长辈的,没必要乱了方寸吧?”
“现在情况再清楚不过,就是郭宏违反门规、残害同门,不论什么缘由,兰台山都容不得这种人!”楚副座当即对山主说:“师兄!今日既是记功,亦当记过,若不能肃正纲纪,日后兰台山上下数百门人将如何自处?世人又如何看待我兰台山传承?”
何长老冷笑道:“楚师兄,你们就这么急着给郭宏定罪吗?要是没法在门内明正典刑,是不是等着将他逐出门外,再派人赶尽杀绝啊?”
“何师弟这般含血喷人,莫非是要包庇这种狼毒之辈?”楚副座言辞毫不留情:“我倒要怀疑,你是否与他有所勾结!”
何长老不曾相让:“那楚副座这般咄咄逼人,又是出于什么目的?一个下院弟子,值得你们费尽心思去谋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