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兽潮
荒土的夜空很静，直到第二日的天空，有灰色的微光在东方闪动。
“应该是多虑了。”守了半夜的黎山也是这么认为的，他下车，深吸一口山谷间凉得透彻的寒风，立即清醒过来。
逐一敲开车门，让几人起床做好出发的准备，似乎一切如常。
“嗷呜！”
“吼！”
忽然，野兽的吼叫打破了山谷中的寂静。
这呼喊声也立即惊醒了整片空地的所有荒土客，“灰变兽，这像是它们的呼喊声！”
沈桐猛地起身，就好像是重新回顾有梦的时候。
他方才在苏醒前的最后一刻，猛然有那种坠落感遍布全身，可还没等下落，梦境就戛然而止！
“到底该怎么正常触发。”
他有些烦躁，此时黎山推门而入，“沈桐、安娜，做好防御准备！那些鬣狗崽子们像是找上门来了！”
山谷中的兽嚎越发急促，不像只是鬣狗的样子！
“准备好防御，是兽潮！”
“数量太多了，必须将他们分流出去！”
布置在山顶的侦查员，不断的传来坏消息，数以千计的羚羊群，正铺天盖地的从四面聚集，沿着唯一的公路谷口，朝这边涌过来。
车队忙活起来，他们在靠近公路的一侧，布置上临时的路障，在靠后些的地方，将昨日篝火的残留，点上燃油，准备形成一条隔离的火带。
“不好，另一边也有，是雪羊群！”
另一边的坏消息，让所有人都感觉到了深深的寒意，公路两边的出口，都出现了数量庞大的兽群。
“一旦兽群涌入这片谷地，两面合围的压力，会让兽群没有去处，单薄的火墙挡不住它们！”
沈桐向山谷的四面看去，除了两侧的出口，就只剩下悬崖这边的空地了！
“可当兽群发狂起来，只剩下唯一的宣泄口，那时可就只有这一个去处了！”
沈桐觉着昨日的不安正在印现，兽群的袭击若只是开始，他的目光朝猎人小队，以及昨天文志林的那只车队看过去，“是他们在捣鬼吗？”
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两侧的兽群已然涌入山口。
“轰隆隆隆、轰隆隆隆！”
领头的雪羊和羚羊互相看到了对方，知道那一侧已成死路。
于是在空间的挤压下，所有冲出路口的羊群，全都跑向了空地的一侧。
刚刚插好的防护板，仅仅坚持了一秒，便被狂暴的羊群冲开，它们的身上闪烁着灰色的微光，显然也是被灰雾的力量异变强化过。
“开火！”
“完了，大概是要看不到明天了。”
“这个数量的兽群，我们现在的火力，怎么对付得了？”
“别让它们过来！”
荒土客疯狂的扣动扳机，子弹形成的弹雨覆盖了兽群冲锋的方向，他们只想要尽可能的不让兽群冲击他们的车队，以免成为践踏下的亡魂。
此时燃料也被点燃，熊熊的火墙形成了短暂的阻碍，它们焦烤着厚重的皮毛，并制造了更多的惊吓。
若是有出口，火墙当然有效，可现在公路一侧，兽群已经撞到了一起。
他们唯有冲向不那么拥挤的一方，迎着火焰和疯狂的弹雨！
“注意。”
黎山用辅助系统在前方划出一道线条，命令道：“一会儿只攻击越过它的兽群，其他的，我们得尽量节省子弹了！”
“明白。”
“没问题。”安娜松了松扳机。
“沈桐，你的液金炸弹在这里很有效，去保险库里再拿些出来，这种高温炸弹，比燃料更容易点燃兽群的皮毛，迫使它们转向。”黎山又吩咐道。
沈桐立即反身，他只感觉手心都出汗了，面对自然的伟力，远比那个三合的杀手，更让人觉得敬畏。
猎人小队收紧了车队，将它们一辆接一辆的紧紧靠在一团，他们最靠近兽群，于是直接就被淹没在了里面。
“所以没必要那么紧张啦，你看猎人小队已经遭了殃，他们没必要用陷阱坑害自己吧！”翟旭在一旁朝沈桐提醒道。
看着只剩下半截车厢，不断承受撞击而变形的越野车，猎人小队即使能活下来，也不太有战斗的能力。
“确实，但这兽群也是来得蹊跷得很。”
黎山看向山谷前方的山头，那里几只鬣狗的影子若隐若现，“我们总是小瞧了它们的智慧。”
沈桐看过去，也明白兽潮大概是如何形成的，“可周围正好有两支羊群，不也是十分奇怪的事么？”
“这没什么奇怪的，我们有迁徙部族，动物也需要向东避开灰雾扩张的边界。”
黎山解释道：“现在的规模还不是最大，度过这次24天的永夜，下次白昼期间，这条公路就不能使用了。”
此时，第一道由子弹构筑的防线，在更多羊群的冲击下，逐渐崩溃。
若是普通的羊，子弹的静滞作用能让它们的步伐停下来，穿透而过的子弹，一枪就能扫倒好几只。
可异变的羊群，小口径子弹甚至只能破开毛皮，制造的疼痛更让它们发狂。
“该我们了，按照我规划的路线，将它们引向那段峭壁！”
炮火的入场，喧嚣的爆炸声进一步刺激了羊群，可同样是炮火，在它爆炸的地方，即使发狂的羊群也会尽全力的避开。
安娜和黎山各持重型车载武器，为狂奔的羊群划下道来。
荒土客们看到这面立即有样学样，这辆重卡已经说明了身份的不凡，而冷静的应对则是经验的表现。
羊群冲向了宣泄口，哪怕它们看到前方是深崖，来自后方的冲击却不得不让它们纵身跃下！
“漂亮！”
“真是聪明的应对！”荒土客们呼吼起来。
这份心情并没能持续多久，忽然，从崖壁上方，一道阴影迅速滑落！
正是昨日的银毛鬣狗！
它借着羊群转移了注意，此时悄悄的抵达了空地上方的崖壁，纵身一跃。
“撕拉！！”
一台喷着火舌的皮卡瞬间被切成了两段，不等周围的人类反应，双腿一蹬就撞入了冲击的羊群中，被裹挟着飞速冲向深谷。
等落下时，它在羊群背上左踩右蹬，就像是滑翔一般，又从羊群坠亡中飞到另一边的山崖上。
它奋力的向上攀登，最多几分钟，就能重新登顶，再次发动袭击了！
“这是什么怪物！”
“银毛鬣狗？这不是准3阶的灰变兽么！”
恐惧和死亡在荒土客人群当中传播，尤其是靠近崖壁的车队，他们被羊群压迫得无处可躲，而火力的射界使得他们难以应对来自上方的突袭！
鬣狗一个接一个的，将荒土客赖以存活的堡垒敲碎，而羊群无情的踏了过去，只留下一地鲜血和碎肉。
防御圈逐渐出现了缺口，沈桐观察到，羊群的数量正在减少，看起来快到头了。
“盯好那些鬣狗，它们不止是为幼崽来，这是在向我们示威和复仇！”
惨叫声中，一支昨日欢声笑语的车队，被鬣狗分割后团灭。
“它们盯上我们了！”
沈桐能看到绿油油的眼神，灵敏的嗅觉已经发觉了在重卡后车厢的三只幼崽。
最后一批雪羊从公路跳过，慌不择路的闯入子弹的杀戮场。
“吼——”鬣狗已经迫不及待，它们似乎还叫上了另一支较小些鬣狗族群，重新凑足了9只。
足足六只鬣狗，嘶吼着在弹雨中穿梭，低伏躲开安娜的火力。
“轰！”爆响，安娜终于火力全开，她似乎动用了某种算力的能力。
即使炮台里是机械装置，装填和往复的结构本有最高射速的限制，而射击形成的高温，也阻碍它进一步提升射速。
安娜周身好似形成了一道场，机械结构的运动突破了设计的限制。
蕴含能量的炮弹几乎连成了线，这下鬣狗的速度再也躲不开了。
“砰砰砰！”三只鬣狗从空中被燃烧的炮弹击落，但剩下的，则是从四面绕开了火力网。
“该我了！”
沈桐忽然唤醒了两台改造后的自动炮台。
他没有足够的知识和技术，去修改内部的机械和程序，但将发射的子弹强化一下，还是能够做得到！
“哒哒哒！”
自动炮台交叉火力形成一面弹雨，在空中泼洒出金色的辉芒。
沈桐将原本7毫米自动的弹头取下，将液铜拆开，灌注了部分进去。
这样一来，这些普通的轻型子弹，就升级成了强化版的燃烧弹。
液铜瞬间高温能有上千度，足以破开银毛鬣狗的厚重毛皮，甚至点燃它了！
两只鬣狗瞬间暴毙，最后一只鬣狗女王，在死亡的威胁下，终于接近了重卡，它锋锐的利爪在车厢尾部划出一道口子。
悲切而愤怒的眼睛和黎山对视，它看到了朝他嗷嗷叫的幼崽。
这时，一股巨力拉扯着鬣狗女王的尾部，它反身试图撕咬，却被翟旭一手扯着尾巴，失去了平衡。
接着，翟旭横撞，顶着鬣狗的身躯，重重的压在重卡的侧面。
“轰！”
一声闷响，伴随着爆裂开的鲜血炸了一地，在巨力的冲击下，鬣狗的一身器官都爆开来，被翟旭单手提着，已然没了多少气息。
一波冲锋，重重的震慑了残余的鬣狗，鬣狗女王的死，更是让他们士气全无。
它们本不是一个族群，此时如鸟兽散，留下满地的尸骸。
“赢了！”
“果然是荒土的重卡、雪原的船、黄区的老人、旧土的神，传说诚不欺人！”
在荒土这片大地，敢将载慢物资的重卡，脱离部族或车队的掩护，单独行动，这本就是实力和自信的体现！
幸存者们从被蹂躏的车体旁爬出来，从他们的脸上，并未见多少哀伤。
尽管各自的车队损失不清，可收益却是数之不尽！
几百只雪羊和帕尔羚羊倒在了这处山谷，若是胆子大些，山腹之下的深谷还有更多。
它们的毛皮和新鲜的羊肉，可是荒土最受欢迎的物资。
每只羊的毛皮，完好的情况下都能卖到200液铜，虽然被子弹撕碎了不少，折价80%，也能价值40液铜。
至于羊肉，这里的族群也是精品，一只羊也能剥出上百液铜来！
粗粗数了数数目，黎山和其他几位幸存车队的队长，不自觉的提起武器。
“我们的任务是尽快和部族汇合。”想了想，黎山率先退出了竞争。
“这几只银毛鬣狗，是我们的战利品没错吧，剩下的羊皮羊肉，我们只要1000液铜的弹药钱，剩下的你们自己分了吧！”
没人会对鬣狗作为战利品有意见，没有沈桐他们几人，剩下的荒土客可能会团灭。
而这么多羊，他们只要了弹药的成本，很是公允。
“我们这里还剩下4只队伍，也不好白拿。”
文志林出来做了主心骨，“每个队伍出300液铜，剩下的羊按只来算，各自派人将最靠近自家车队的羊搬走，我们损失不小，有这么多赚头，没必要再火拼了！”
文志林的提议不算公允，可他说得没错，这可是黄区老头充满智慧的提议！
“没问题！”
“我们也同意！”
就这样几方达成了协议，沈桐担心的袭击终究并没有发生。
可一抹淡淡的抹不去的感觉，一直萦绕在心头，“一定还有什么错过的线索，只是没有注意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