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真是为难人
嬴陵闻言松了口气，可能是他提前读了商君书，老师孟其之最开始解答的也是商君书。
商君书诉说了法家对国家的重要性，特别详细。
其文言文难解程度，让普通成年人都难以记忆，这个问题对两岁小屁孩，也难了许多。
嬴政说出口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不过，一生要强的千古一帝，可不会改变自己的看法，面带笑容，目光期待的看着眼前沉思状的小团子。
这段时间，嬴政虽然没有来太和宫，可依然在关注嬴陵的学习状态，多次将孟其之召唤到殿前，询问过嬴陵的学习情况。
虽然孟其之不假赞美之词，说嬴陵乃天才中的天才，商君书大部分意思都能记住，抽查过许多次，都没有任何问题。
可嬴政半信半疑，毕竟儿子年纪太小，才两岁。
大儿子扶苏够聪明伶俐，六岁才通晓商君书的意思。
昭妃紧张看着儿子，发现嬴陵跪坐在那里，沉默不语，显然还在思考。
站在门口的赵高看到这一幕，眸子里闪过一丝鄙视，两岁孩子还想解释商君书？
开什么玩笑！
看来，大王注定要失望！
时间匆匆流逝，沉默的气氛让人感觉难受，就在嬴政准备开口说什么时，嬴陵奶声奶气的声音突然响起。
嬴陵早已记住了商君书的意思，可自己不过是两岁小孩，太显眼和惊艳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嬴陵沉默了些许时间，看到老爹不耐烦了，这才开口道：“爹爹，这句话要联系上下文，一起解释。”
“哦？那要如何解释呢？”
嬴政还以为这孩子回答不出来了，听到他说出这些话，顿时好奇起来。
“首先，我们来看看原文。”
嬴陵站起来，拿起竹简，学着孟其之的模样，还捋了捋下巴不存在的胡须。
嬴政看到这一幕，强忍着没有笑，表情越加古怪。
“商君书这段原文为辩慧，乱之赞也；礼乐，淫佚之征也；慈仁，过之母也；任举，奸之鼠也……民胜其政，国弱；政胜其民，兵强。”
“从上下文联系来看，意思是讲巧言善变，仁慈，放荡等八种罪过，国家有这八种东西，国君就没有办法派遣民众去防守和打仗，会被削弱直到灭亡。”
听到这话，嬴政眼睛一亮。
他还以为儿子不懂这些，想不到嬴陵联系上下文后，解释的十分清晰，默默点头。
门口的赵高听闻，愣了愣，真解释出来了？
一时之间，他瞟了一眼嬴陵，目光复杂。
接下来，嬴政又询问了几句，嬴陵回答的中规中矩。
重要的是，都回答清楚了。
一个两岁小孩子，能解释到这个份上已经不错了，嬴政心里十分满意。
感觉儿子回答的太轻松容易，嬴政有些不死心，继续开口道：“陵儿，那你觉得商君书上写的对不对呢？”
昭妃刚放松的心，又紧张起来了，若这句话回答不好，那就麻烦了。
嬴政喜欢用法家治理国家，商君书乃商鞅及其门人的作品，让秦国在十多年时间里迅速强大起来，功劳显赫，自然没有任何问题。
这句话，真是为难人！
“大王，陵儿才两岁。”昭妃咬着嘴唇，紧张的开口。
“哈哈，没事，我想听听陵儿的意见。”嬴政摆了摆手，露出一丝笑容，就喜欢看小团子皱眉的模样。
嬴陵听到老爹这句话，叹了口气。
这还真不好回答，若是答错了，势必降低自己在老爹心里的评分。
若回答不知道，实属正常，可眼前老爹乃心高气傲之人，要想获得惊艳效果，必须剑走偏锋！
看到嬴陵沉默半天不回答，嬴政不免有些失望，不过也理解道：“陵儿，不知道就算了。”
“爹爹，我有一个想法。”
“哦？说说看！”
嬴政看着眼前仰着头看着自己，目光里带着一丝倔强的小团子，仿佛看到自己小时候的影子。
小时候经历过太多东西，天生叛逆，倔强，即便是回答不出来，依然要说出自己的观点。
“事物在不停运动，变化，就如同数年前，我们还在用刻刀在竹简上写字，十分不方便。”
“毛笔被发明出来后，我们抛弃刻刀，使用毛笔！”
“若要得知书里是否正确，必须到结合实际，到黔首的生活中去，倾听他们内心的声音。”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听到嬴陵奶声奶气的声音，嬴政眼睛一亮，虽不认同，可这还真是一种办法。
“没有调查，没有发言权！儿子，这句话是谁说的？”嬴政兴奋的看着儿子。
“偶尔想到的……爹爹，我算合格了吗？”
嬴陵笑嘻嘻的扑过去，搂住老爹的胳膊，撒娇亲昵，开始转移话题。
“你小子，算是合格了。”
“你也别太高兴了，过段时间我依然会考效你，若答不上来，打你小屁股。”
嬴政故意板着脸，扬起大手，在嬴陵屁股上拍了拍。
还别说，弹性十足啊！
“一言为定！我们拉钩！”嬴陵还不知道老爹的心思，开心的勾起小指头。
嬴政笑着也伸出小指头，和儿子勾了一下。
看到两父子又和睦的在一起玩闹，昭妃松了口气，从开始到现在，她都处于紧张状态，生怕儿子出了什么纰漏。
还好，还好！
宫门口的赵高表情复杂，想不到这两岁小屁孩，还真能说出这些东西。
不过他也没多想，小时聪明，不一定长大会聪明！
“按照约定，爹爹你要帮我个忙，能不能帮我写几个字。”嬴陵开口了，黑溜溜大眼睛期待的看着嬴政。
愿赌服输！
嬴政听闻是写字，露出一丝笑容道：“行，你想写在什么地方？”
“写在这里就行了！”嬴陵速度极快的拿出几张绢布，铺在桌面上。
千古一帝亲笔题字，这要拿到两千年的后世，妥妥的无价之宝！
“陵儿，要写什么内容呢？”嬴政挥了挥手，自然有人端上笔墨，拿起毛笔吸饱墨汁后，抬笔看着小团子。
“写，赠送给我最亲爱的女儿，元蔓小乖乖！”嬴陵说完后，笑着看着嬴政。
“写这个？”嬴政愣了愣，有些下不了笔。
“陵儿，你在乱说什么，大王，陵儿不懂事……”昭妃吓了一跳，咬牙切齿，这小屁孩这样搞下去，自己都要神经衰弱了。
要不是嬴政在这里，她都要抬手打屁股了。
“爹爹，母亲要打我。”
嬴陵看到母亲生气的模样，吓了一跳，一下子钻到嬴政的身后，露出半个脑袋，对着昭妃做鬼脸。
“陵儿要什么，寡人就写什么。”嬴政回头看了一眼搞怪的小团子，摆了摆手。
“大王，你太宠陵儿了。”昭妃看到古灵精怪的小屁孩还在做鬼脸，气的跺脚。
“寡人的儿子，寡人宠！”
“好了，寡人来写！”嬴政拍了拍身后的儿子，提笔龙飞凤舞的写了起来。
嬴陵看到老爹开始写字了，探出脑袋看了一眼，眼睛一亮。
老爹这篆字，写的真漂亮啊！
“笔端夭矫不可状，墨妙直与鸿蒙通！”
“好字！”嬴陵拍了一下老爹的马屁。
“笔端夭矫不可状，墨妙直与鸿蒙通！说的不错，你在那里看到的？”嬴政闻言眼睛一亮，这两句话道尽了毛笔精髓。
“听老师说的……”嬴陵挺起胸膛，理直气壮道，反正老爹也不会去问老师。
“落款写上爹爹赠予。”
嬴政手中的笔顿了顿，目光复杂的看向小团子认真的模样，明白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