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医闹
“那是当然，我会如实向您汇报。”
宗盛面对着千日一脸期待的笑容，心里却在嘀咕，只怕对方在听到接下来的话时，这笑容会瞬间凝固，再也难以展露。
接着，他详细地将为朔夜看病时遇到的基本状况，以及她所表现出的外在症状，一一说给千日听。
然而，千日在倾听的过程中，脸上并无太大情绪起伏。
那些施药院的医官早已将这些情况陈述过一遍，宗盛所言与他们所述大同小异。
千日真正想了解的，并非这些浮于表面的描述。
他更喜欢直截了当，渴望得知宗盛对疾病根源的见解以及治疗方法。
终于，当宗盛神色凝重地指出，朔夜患病的根源在于其体内潜藏着一股邪恶的灵压，正是这股灵压让她饱受折磨，生不如死时，千日的脸色才骤然变得凝重。
他的坐姿也从随意变得端正，全神贯注地聆听着。
显然，宗盛所说的这些，是那些医官没有提及，或者更准确地说，是不敢告诉他的。
等宗盛叙述完病情后，千日迫不及待地追问道：“那么，你说的那股藏在朔夜体内的邪恶灵压，究竟是从何而来？”
看着他脸上显露出的焦急之色，可见其对妹妹的关心是真挚的。
但宗盛也知道，一旦说出实情，对方的反应将难以预测。
然而，无论对方如何反应，他都会如实将病情告知家属，这是他的职责所在。
在千日殷切的目光下，宗盛缓缓开口：“千日大人，我就直说了。那股导致您妹妹痛苦不堪的灵压，源头就在您自身。正是您自身的灵压，对她造成了影响。”
他这话一出，犹如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瞬间将千日击得愣在原地，仿佛五雷轰顶。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千日随即大声质疑道，“你有什么证据这样说？！”
面对质疑，宗盛也是无奈。
在这个没有现代医学设备的时代，他所能给出的只是一个基于经验和观察的诊断结果，无法提供确凿的科学证据来增强说服力。
但作为医者，将真相告知家属，既是对病人的尊重，也是对家属的负责。
于是宗盛不急不躁，平静地回应：“您不相信我也没办法，但我所说的却是事实。您只要回想一下平时与朔夜大人相处的时间，便会发现，只要您在她身边的时候，她总会有身体不适的症状出现，无论症状轻重。而这，就是被您无意中释放的灵压所影响的结果。”
他的这番话犹如一个高爆炸弹，瞬间在千日的心中引爆，将他炸得呆愣在原地。
随即，千日的脑海中迅速闪过妹妹发病时的某些场景，他汗颜地发现，当时自己确实是在妹妹身边。
眼前这个被自己寄予厚望的流魂街医师的话，似乎真的有些道理。
但即使如此，他一时间仍然无法接受这种说法。
朔夜是他最重要的亲人，平时疼爱都还来不及，而自己竟然是害她痛苦不已的“凶手”，这样的事实让他难以接受。
千日的脸上渐渐露出痛苦的表情，喃喃自语道：“照你这么说，都是我害了妹妹，是我害得妹妹发病，让她陷入痛苦的人是我……”
宗盛见他露出如此惊讶和受到打击的表情，并没有立即回答，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确认。
此刻的千日与之前那个有些痞气的形象判若两人，可见在外人眼里所谓的恶徒，一旦涉及到了所重视的家人，也会展露出柔软的一面。
然而，千日还是对宗盛的诊断结果有所怀疑。
毕竟他所说的是片面之词，拿不出有信服力的证据。
或者说，千日根本不愿意相信这是自己的错。
想到这，他的脸色逐渐变得阴沉，阴郁地问道：“既然你说那股灵压是我的，但我和妹妹朝夕相处，为何我却感知不到？”
宗盛早有准备地回答道：“正如您所言，您和朔夜整日相处，早已习惯了彼此的存在，又怎么会轻易察觉到灵压的影响呢？若是早已察觉，也就不会让我来看病了。”
对于千日的不自知，宗盛并不惊讶。
因为像这样的情况并非个例。
比如原著中朽木白哉的平民妻子朽木绯真，由于其自身灵力极为薄弱，加上长期待在灵压浓度极高的瀞灵廷，久而久之，灵体内部的脏器便受到外部压迫变得不堪重负，导致各种疾病产生，最终英年早逝。
虽然朔夜作为四枫院家的成员，天生的灵力必然不弱，但有了千日这个堪称妖孽的哥哥在身边，整日受到其诡异灵压的影响，也让她的身体日渐虚弱。
似乎是被宗盛的话触动了心弦，千日这时显得颓废不堪，低着头若有所思。
片刻之后，他抬起头来，语气中带着急切地问道：“就算如你所说，那么如何才能治好朔夜的病呢？”
宗盛知道对方必然会问这样的问题，这也意味着危险因素即将到来。
但他早已做好心理准备，语气平静地说道：“想治好您妹妹的病，无论是药物还是手术都只能治标不治本。要想彻底治愈，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让她远离您，不再受到您灵压的影响。这样，她的身体才能逐渐恢复健康。”
说罢，他认真地直视着千日，以证明自己并非在开玩笑。
千日听到这番话，身体瞬间僵住。
室内也随之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有两人的心跳声在回荡。
过了好一会儿，千日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愤怒，脸色逐渐泛红，仿佛被烈火灼烧一般，使得他原本健康的褐色皮肤变得黯淡无光，甚至透出一股狰狞的意味。
注意到他的外表变化，宗盛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希之介曾描述的千日那喜怒无常、一旦发怒便失去理智的可怕性格，心中的警钟顿时敲响了。
病人或其家属在面对某些无法治愈的疾病，或是无法接受某些治疗方法时，往往会产生消极情绪。
这些情绪一旦积累到一定程度，便可能在某一刻爆发，导致不理智的行为。
而这样的行为往往伴随着不可预知的危险，如果给这些行为下个定义，那便是“医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