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困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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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她必须嫁过去

这场雨来势汹汹,天空隐隐炸响几道春雷。

白桃手里端着两杯咖啡,原本惊喜的神色冷却下去,站在书房门前,面颊骤然惨白。

梁聿生坐在真皮沙发上,一贯的西装革履,修长的双腿交叠,漫不经心的瞧着面前的梁叙之,淡淡开口:“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梁叙之眉眼微烦躁:“她必须嫁过去。”

“叔叔,顾应泽不是个不顾全大局的人,”他扯扯领带:“这次就是程黎故意搅局,咱们真退婚的话,就上了她的套。”

梁叙之情绪激动,可梁聿生却将眸光移向了门口,轻声唤:“桃桃,过来。”

白桃不想在这个时候去撞枪口,可梁聿生发话了,她只能磨磨蹭蹭移动沉重的步伐,往里走。

她有三个月都没见梁叙之了,他去外国进修后,连放假都很少回家,春节的时候,她特别期待他回家,可他总共就待了一下午,就带着女友飞去国外度假了。

白桃没料到,他会为了这件事回来。

她乖巧的唤人:“叔叔,哥哥。”

梁叙之瞧着面前柔弱寡言又性子沉闷的女孩,脸色并不好:“你怎么没用到,帮着未婚夫私会情人?”

白桃偷偷看梁叙之的神情,硬着头皮道:“是表姐求我的……”

她不提程黎还好,一提,梁叙之的火就噌噌噌往上冒,他最讨厌程黎。

“你倒是一口一个表姐叫的亲,”他冷笑讥讽:“人家勾引你未婚夫的时候,有没有想到过你?”

这直白的话,令白桃窘迫不已。

梁叙之则更过分:“你本来就是占了小妹的未婚夫,为什么不珍惜?”

这句一出,女孩的脸“唰”一下惨白如纸,甚至身子猛然颤栗了下。

她自小与梁叙之一同在孤儿院长大,没有梁叙之她活不到现在,他的亲妹妹是为救自己而死。所以当梁叙之被梁家认回时,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他的条件是,要梁家同时收养自己。

或许,就是当个替身吧。

梁聿生的神色当即冷冽下来,嗓音极具压迫感:“好了。”

“这事和白桃没关系,”他一双鹰隼似的漆黑眸子定格在梁叙之身上:“如果你是来兴师问罪的,那现在就走吧。”

梁叙之为人张扬,又桀骜不驯,对白桃的态度历来轻慢,这会儿因为梁聿生极具压迫感的视线,愣怔了几秒,神色有些恹恹的缓和起来,变得恭恭敬敬。

“对不起,”梁叙之接过女孩手里的托盘,“我太着急,才把话讲重了。”

白桃趁此机会仔仔细细的看他,杏眸亮亮的,声音乖糯:“我没事呀,哥哥。”

被人蓄意强夺婚事,又遭未婚夫背叛被戴绿帽子,她竟然像个没事人一样,梁叙之气不打一处来,碍于叔叔在场,只能憋着。

“去换身衣裳,”梁聿生眸光温和的看向白桃:“我们一家人很久没吃个团圆饭了。”

白桃柔顺的点头,她笑着,脸上有浅浅的梨涡,朱唇皓齿,温暖可人:“好的叔叔,那我先过去了。”

她看着那么乖巧,可转过去,柔弱的肩膀却微不可察的颤抖了几下,像只可怜的小兔。

梁聿生神色微动,抵在咖啡杯上的长指曲起。

晚上用了晚餐,梁聿生去开会了,诺大的正厅,只剩白桃和梁叙之两个人。

白桃穿了件简单的白色长裙,乌发随意披散在肩头,纯洁又天真。梁叙之毫不避讳的自上而下审视着她的身子,令白桃疑惑间,耳畔微红:“哥哥?”

梁叙之用下巴点了点桌子上一个粉色的礼物盒,漫不经心:“送你的。”

白桃心跳的很快,有些不可置信,小跑着过去就要拆礼物,耳畔再次传来梁叙之的声音:“你要花些心思了,我带你去见顾应泽。”

打开礼盒,是一件旗袍,完全不是白桃平日里的风格,却是程黎的风格,梁叙之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白桃不想去,甚至很抗拒,可她从来拒绝不了梁叙之。

他开了辆平时常开的宾利,白桃上了副驾驶,梁叙之凑过来给她系安全带,两人离得很近,在安静的车厢内,呼吸声清晰可闻,女孩乖顺坐在座椅上任男人给她弄安全带。

白桃十九岁年纪小,可身材却发育得非常好,自诩成熟风情的女人恐怕也望尘莫及。修身的旗袍勾勒出她玲珑有致的姣好身材,胸部丰满,腰细腿长,露出一小节纤细羸弱踝骨,却足以让男人欲血喷张。

梁叙之一低头,就看到她鼓鼓的小胸脯,随着呼吸间略有起伏。

喉头莫名一阵发干,身上的温度升高,梁叙之快速转移视线不敢再看,给她系安全带的动作也倏然加快。

白桃以为他是不高兴了,小心翼翼的看他,掌心微微沁出汗:“哥哥,现在去见应泽哥,不太好吧……叔叔说婚约已经解除了,我们是不是该告诉他。”

梁叙之吸了口烟,一脸淡漠:“出事后,你有去见顾应泽吗?知道他现在的态度吗?”

白桃垂下头,低声:“没有。”

梁叙之明显更加不耐烦了:“这半年,你们总共见过几次面?”

白桃对于梁叙之对自己的态度早已习惯,可这会仍然眼眶酸涩:“一次。”

“一次?”梁叙之被气笑了:“就见过一次,人家出轨,你站外头给人证清白,白桃,真有你的。”

听出他浓重的嘲讽意味,白桃脑袋垂的更低了。

梁叙之真是不喜欢她这幅逆来顺受,闷闷的样子,用力将烟掐灭:“白桃,你作为顾家未来的少夫人,对未婚夫这么冷淡,半年才见一次,是对的吗?”

“顾应泽是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难道要让人家上赶着追你吗?”

一滴泪,自白桃眼底掉落,浸在柔滑的丝绸之上。

“你这样的身份,尤为需要维持与顾家的关系,”梁叙之看着将头低低埋着的女孩:“你这种态度,没有梁家给你撑腰,就只能回孤儿院了。”

白桃猛地抬头,一双漂亮的杏眸已是绯红,泪珠摇摇欲坠,可可怜怜的鼻音响起:“哥哥,我不要回孤儿院……”

我不要离开你……

梁叙之专心致志看着前面的路,没有理她。

“当初叔叔同意收养你,锦衣玉食的养着你,为的就是这个。”

白桃张了张嘴,说不出个所以然,倒是眼泪又“啪啪”打下几滴。

“你可以不听我的话,”梁叙之语气淡淡的:“但你必须回报叔叔,明白吗?”

下了车,梁叙之长腿一迈就往餐厅里走。

“哥哥”白桃叫住了他。

男人皱眉,转过身去,只见女孩双眼哭得红红的,精神状态也不好,殷红的小嘴张开:“我去卫生间整理一下,你先去进去吧。”

梁叙之点头,没再管她。

白桃强行打起精神,可刚走到梁叙之那桌,发现顾应泽没来,倒是坐着哥哥其他几个圈内的好友。

梁叙之语气淡漠:“不知道她在闹什么,梁家收养她就是为了让她嫁给顾应泽,现在取消婚约,代价也太大了。”

他更不明白,叔叔竟然轻而易举就同意作废这段婚约。

“在梁家待了几年,就以为自己是真的千金大小姐了,可笑。”梁叙之话语里满是嘲讽:“也就是我那个叔叔,硬是将人娇惯成这样的。”

他吐出一口烟雾,“若我小妹还在,这些好事怎样都轮不上她。”

他一旁的朋友急的满头大汗却插不上话,这会终于狠心撞了他一把:“梁哥,您……”

梁叙之微微侧头,凉薄的眼神对上身后站着的白桃,他眸光闪过一丝异样,可终究是什么都没说。

一顿饭,吃的索然无味,白桃沉默寡言,永远令人感到沉闷乏味。

回去的路上,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京北这个季节总是多雨的。白桃怔怔的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梁叙之对方才饭局上,顾应泽的态度还算满意,这会态度便有所缓和:“你看,哥哥说的不错吧?”

“顾应泽是个聪明人,你和他多多相处,有了感情,一切就都好说了。”

白桃转头看他俊美的侧脸,声音软软的:“我都知道的,哥哥。”

可她的脸色却十分苍白,月光盈盈流淌在浓密的眼睫,轻轻颤栗。

梁叙之有意无意看了眼,总觉得女孩下一秒就要哭出声来,心口一沉,再想说出口的话就哽在了喉间。

忽然,铃声响起,是白桃的手机,播报着“梁聿生”三个字,她咽了咽哭腔,接通了电话。

“怎么不回消息?”男人低沉温柔的声音自听筒传出:“你哥哥带你去哪了?到家了吗?”

这声音,在寂静的车厢内,温柔的过分。

不太像叔侄,像男人对女人的诱哄,总之,有一点怪异。

“我们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叔叔”白桃声音细细的:“再有半个小时就能到家。”

这声音情绪很低,而且略带鼻音,被梁聿生精准的捕捉,他“嗯”了声:“注意安全,下雨了,穿外套没?”

白桃穿着单薄的旗袍。

梁叙之侧脸看了下,接过手机:“叔叔,你别担心了,我这里有外套,不会让桃桃着凉。”

梁聿生温和地笑笑:“好,麻烦你了。”

麻烦?梁叙之有点疑惑,却也没多想。

挂断电话后,二人一路无言,到了别墅,梁叙之撑伞来给白桃开门,顺道将车里备用的风衣外套交给她:“快穿好,别感冒了。”

白桃笑着道:“知道了,谢谢哥哥。”

她穿上哥哥的外套,有些贪婪的汲取那上头残存的气息,可那令她魂牵梦绕的身影,早已消失在雨幕中。

雨不大,但风呼啸,白桃进屋子后,才发觉风衣已经湿了一大片,她犹豫许久,还是给梁叙之发了一条微信。

【哥哥,我把你的衣服弄湿了,可以洗过后再还你吗?】

良久,梁叙之没有任何回应。

她就把衣服拿进洗衣房,准备亲自帮他洗。

梁聿生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小姑娘拿缠着绷带的手,艰难从水中提起沉重的衣裳。

男人修长的风衣沾了水,而白桃使了大劲将那衣服一提,也因为用力过猛导致身体失去平衡,脚底踩着水一滑,整个人“啪嗒”一声响摔了下去。

她狼狈的窝在地上,受伤的手被牵扯着出了血,伤口像裂开一样疼,她也爬不起来,终于呜呜咽咽委屈地趴在地上哭起来。

梁聿生想也没想,直接冲进洗衣房。

里面水雾缭绕,对她来说视线会极差,那小小的人儿就无助的趴在瓷砖地板上,湿发泪眼,惹人爱怜。

梁聿生想将人抱起来,可浑身湿透的女孩,视线因为水汽越来越模糊,另一只小手推着他挣扎,想从他身上逃下来。

男人不言不语,轻而易举一整个把她拎过来,放在洗漱台上头。他胳膊上的肌肉结实有力,把躁动不安的白桃紧紧箍在胸膛前,语气重了几分:“是不是不想要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