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借尸还魂
火车黄州号试车圆满成功。
几乎所有人都意识到火车的便捷性，锦衣卫快马加鞭将最新情报送入京城。
说真的，崇祯真的很想彻底遗忘掉大明还有黄州这么个地方。
然而，黄州的每一次情报都让他心神震颤，进而升起一股浓郁到无法消解的无力感。
李自成称王，张献忠称帝，说真的，对这两贼，崇祯还真没到绝望的地步，甚至他依旧愿意相信，以大明如今的军力，总有一天能将境内所有贼寇尽数剿杀。
可剿尽贼寇之后呢？
还有黄州邓平。
邓平未反，甚至说过只要大明不亡，他就不出兵的话，可这种承诺有几成可信度？
就算邓平说这话是发自肺腑，他也确实没有反意又如何？
天狼营的将兵，黄州那些邓平任命的官员，还有那些移居到黄州的士绅，他们会甘心窝在黄州，看天下承平，眼睁睁看着大明恢复元气之后积蓄力量？
肯定不会！
届时士绅造势，百官劝进，武臣非要给邓平披上黄袍，邓平又会如何抉择？
更何况自己能眼睁睁看着大明的江山里有邓平这么个异类存在？
同样不可能！
也就是说，就算邓平不反，他麾下的文臣武将也会逼他反，自己也终有一天无法忍耐，选择将之逼反！
可大明官军对阵天狼营又有几分胜算？
就当前来看，似乎半分也没有……
工部那群废物，耗费数十万两银子，上千火器匠作，又有冲锋枪和子弹观摩，可时至今日依旧没能造出冲锋枪，甚至连邓平说的那种简单些的后膛栓动步枪都没能造出来。
崇祯原本觉得一日不造出能够匹敌天狼营的火器，那他便只能忍气吞声，可如今看来，就算工部将冲锋枪造出来，朝廷也不可能会是邓平的对手。
能飞上天的直升机，什么螺旋桨战斗机，现在又来了个能载货载人超百万斤，能日行三千里的火车。
崇祯可不是军事白痴，对直升机和战斗机，他或许还没太直观的认知，但火车……
试想一下，若这火车的铁轨铺遍天下，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再无后勤之忧，每逢大战再也不需要征募海量民夫运送粮草辎重。
意味着早上得知两千里外有逆贼造反，朝廷晚上便能将数千兵马运送过去！
“承恩。”崇祯突然念叨。
王承恩连忙应声道:“万岁爷，老奴在的。”
崇祯目光空洞无神，喃喃道:“朕继位之初，心心念念，想成为大明中兴之君，可十六年来，国势甚至比皇兄在位时候，还要不堪，都说国之将亡，必生妖孽，你说大明是不是真的要亡国了。”
王承恩叹道:“万岁爷，大明这些年天灾不断，人祸不绝，实非万岁爷之过，在老奴看来，比起先帝，万岁爷您兢兢业业，上苍垂怜，绝不会让万岁爷您成为亡国之君。”
“中原疥癣之疾终成心腹大患，关外蟊贼，如今立国成了卧榻之侧的猛虎，邓贼在黄州坐拥能平定乱世的武力，却冷眼旁观，似乎一心等着大明灭亡，他好不违背道义，走出黄州，收拾山河，朕……时至今日，已然看不到任何希望。”
“老奴愿再去一趟黄州，游说安国公出兵剿杀李、张二贼。”
“没用的。”崇祯苦笑道:“邓贼的心思，朕算是看透了，当了还要立的货色罢了，他是宁肯看着无数百姓被逆贼荼毒，宁肯乱贼祸乱天下，也只肯待在黄州不动弹，那个什么炼油厂，他大可以建在九江，就地取材提炼黑油，他却建在九江和黄州交界，让数以万计的流民往来输送黑油，看似恪守本份，不肯越界，实则不过是让外人知道人不犯他，他不犯人罢了，还有武昌，呵呵，朕本以为李贼撤离后，邓贼会顺势进占，可他倒好，愣是装作没看见，放着偌大的一块地盘视而不见，难不成非要朕低声下气再给他一道旨意！”
王承恩没法接话。
“黄州……现在恐怕已是乱世中的盛世之地了吧。”崇祯呵呵道:“锦衣卫奏报，黄州如今人口已过百万，孩童有书读，人人有饭吃，天冷有寒衣，百万人呐，一个冬天都没什么流民被冻死，可京城呢？一个冬天被冻死几百甚至上千吧，两两对比，你说是朕无能还是官府无能？”
“万岁爷，国朝传承三百年，有些事已是根深蒂固，而黄州，如今已是邓逆一人之天下，没有祖制牵制，没有士绅掣肘，他行事可以无所顾忌，可万岁爷您不可以……”
崇祯沉默小会，道:“黄州种种，就说那能在天上飞的直升机还有这能载数千人货的火车，甚至还有已被证实能亩产数千斤的高产作物……区区一座黄州，原本人口不过二三十万，却多有饿殍冻骨，而今黄州人口过百万……邓逆却能养活，他哪来的这么多粮食。”
王承恩叹了口气，黄州种种，委实有些匪夷所思，万岁爷说的这些，仿佛都是凭空而现。
“朝廷上千匠作日以继夜仿造冲锋枪，至今一年有余，却依旧没有太大进展，可邓逆的天狼营逆兵人人皆有，说真的，这冲锋枪，朕还能想象，可直升机还有火车，真能造的出来？可惜朕不曾亲眼见过，哪怕锦衣卫言之凿凿，朕也难以置信。”
王承恩苦笑:“确实难以置信，说实话，老奴也不相信，然而锦衣卫也不可能空穴来风，若非亲眼所见，锦衣卫探子恐怕也不可能想象捏造出这么个直升机来。”
崇祯呵呵道:“事出反常必有妖，朕让锦衣卫仔仔细细查过邓平底细，十几年前，邓逆丧母后，其父邓瀚娶继室进门，随后便有邓平溺水之事，据说邓平当时已死，邓家甚至已经开办后事，可邓平最后却起死回生，接着邓平告发后母谋杀，致使父子反目……”
王承恩脑中灵光暴闪，悚然道:“万岁爷的意思是真正的邓平早已死了，现在的邓平是……借尸还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