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心思
山石崩碎，林木横飞，一颗反坦克导弹径直在山体上炸出一个大坑。
“李大元帅的中军大帐能挡得住我这一颗炮弹不？”
牛金星险些晕过去，脑子里已是浆糊一片。
眼前的一幕若非活生生发生在自己眼前，任谁说给他听，他都不可能会信。
可现在不信不行……
这炮弹，如同天威，绝非人力所能抗衡，大元帅若与邓平为敌，只怕来日死无葬身之地。
想到这，牛金星嘴里发苦，他追随李自成造反，是因为李自成这两年势头太盛，隐隐已是天下最强大的义军势力。
换句话说，若大明注定要亡，也必然会亡于李自成之手。
那么他们这些追随李自成南征北战的，待到来日新朝建立，论功行赏之时，他最少也能混个伯爵。
可如今……
就算大元帅能覆灭大明又如何？
这天下……恐怕最终也不会是大元帅的。
牛金星此刻想改换门庭，却多少有些不太甘心，对李自成而言，他加入是雪中送炭，对邓平……或许他连锦上添花都算不上。
邓平驾驶直升机开始返程，道:“回去告诉李自成，邓某无意和他为敌，这一弹算是震慑，邓某也不想有朝一日，下一颗导弹会落在他的中军大帐，如果李自成能推翻大明，邓某自会为其庆贺，当然，邓某的地盘他别来，来到邓某地盘的百姓就是邓某的子民，他若是想抢掠人口，最好是换个地方，否则……勿谓言之不预。”
直升机稳稳落在停机坪上，牛金星刚下来，不知怎的，双腿一软，直接瘫倒。
汪承诏还算好些，这家伙已经有了决定。
大明完了，自己似乎没必要非得为大明殉葬吧？
如画江山，有德有能者居之，崇祯帝接手大明十六载，大明乱贼遍地，外贼不绝，内乱不止，此为失德，没能力安内攘外，是为无能。
无能无德之君王，自己凭什么要替他卖命？
看看如今的黄州，人口近百万，万民何等富足？
土改大政，强制教育，税、法分置，商道兴盛，手工业崛起，一桩桩，一件件，无不预示着，一位新的王者正在崛起。
此时若改换门庭，等到邓平黄袍加身的那天，就算混不上爵位，可位列一部侍郎，问题应该不大。
有了别样心思，自然无所畏惧。
“牛军师请回吧。”邓平逐客，随后看向汪承诏道:“汪巡按若打算回武昌，邓某可以派人护送汪巡案去交界。”
汪承诏看了眼牛金星，邓平摆手让人将牛金星送走。
“汪巡按有话说？”
“下官觉得黄州甚好，打算留在黄州。”
邓平呵呵道:“巡按有监督地方之责，汪巡按这是打算监视邓某。”
汪承诏苦笑:“安国公说笑了，就算借下官十个胆子，下官又安敢监视黄州，下官只是觉得楚王贪财无道，来日武昌必为李自成所破，以李自成的性子，就算不屠城，楚王一脉也必定会被屠戮，而武昌官员恐怕也难逃其毒手，下官若留在武昌，只怕用不了多久便要身首异处，既如此，倒不如托庇于黄州，仰仗安国公照抚一二。”
邓平笑道:“汪巡按身为湖广巡按，若武昌城破，自己却未曾殉城，按照崇祯的性子，恐怕不会放过汪巡按的家人吧。”
汪承诏正色道:“天大地大也逃不过个理字，下官身为湖广巡按，眼见李自成对武昌虎视眈眈，李贼不攻城便也罢了，若是攻城，恐怕只在数日之内，下官忧心武昌城安危，故而来黄州向安国公求援，求援之时，李贼破城，似乎也怪不到下官身上。”
邓平呵呵，汪承诏恐怕是铁了心赖在黄州不肯走了，听说这家伙这几天在会客室喝茶一喝就是一天，如此作为，显然是做给城里的锦衣卫看的。
汪承诏是想告诉崇祯，这些天他一直在苦口婆心劝自己援救武昌，所以李自成打武昌的时候，他没能赶回去和武昌共存亡，自然也怪不到他未能尽守土抗敌之责。
倒是好算计。
李自成现在还没击溃孙传庭的秦军，周边还有数个军头虎视眈眈，也就是说，现在的李自成依旧是流寇，他还不具备打下武昌，以武昌为基的本钱，所以李自成破武昌，其本质还是为了劫掠楚王府和补充兵源、粮草。
到时候李自成一退，汪承诏不管是说服他还是去找左良玉，只要把武昌拿回来，便是大功一件。
这算盘打的可真够响的，邓平倒也无所谓，汪承诏爱喝茶，就喝呗，别没事来烦他就行。
承天府城内，李自成部数万大军集结，打算明日一早进兵武昌。
牛金星一路奔回，浑身骨头差点没被颠散了架。
李自成见牛金星回来大喜，道:“聚明这么快回来，可是给本帅带回喜讯？”
牛金星看了看李自成左右，苦笑道:“邓平对属下还算礼遇，不过他也说了，大元帅只管去打武昌，他不会向武昌派出一兵一卒，只请大元帅莫要进犯黄州便可。”
刘宗敏冷哼道:“大元帅拿下武昌，便去占了黄州，他邓平又能如何？”
牛金星懒得搭理刘宗敏，这莽夫除了打打杀杀，他知道什么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刘将军骁勇善战，黄州天狼营虽说强悍，恐怕也不是刘将军的对手。”
刘宗敏压根没听出牛金星话语中浓浓的嘲讽意思，闻言洒笑道:“姓邓的想咱们和朝廷拼死拼活，最后跳出来吃现成的，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天狼营火器到底有没有传闻中的那般凶狠，不真刀真枪试试如何知道。”
李自成笑道:“当下之敌是武昌，对黄州是战是和，等拿下武昌后再议不晚。”
“大元帅说的是。”牛金星颔首。
刘宗敏冷哼一声，也没反驳。
黄州就在武昌边上，战与不战，此时谈确实言之过早。
“诸位且自归营，聚明归来劳顿，陪本帅小酌一杯如何？”
牛金星拱手:“固所愿也，属下谢过大元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