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周岁
原黄州州衙，现安国公府内张灯结彩，一片喜庆。
今个是邓平长子邓辉，长女邓珂的周岁。
邓平也没打算宴客，可还是有不少人不请自来，唯独没出现的只有邓啸虎。
邓啸虎如今在黄梅县。
历史上张献忠突入湖北后，攻克黄州、麻城，最先切入的点便是黄梅县。
张献忠还有没有胆子来犯黄州，邓平心里没底，但是不能不防患于未然。
现在得知黄州是乱世净土的百姓越来越多，为了争命，无数百姓选择拖家带口来黄州，而黄梅处于徽庆、江西的交汇点上，每日由黄梅县进入黄州境内的百姓数百上千，这时候要是张献忠突入黄梅，邓平不敢想象会发生何等样的人间惨剧。
邓平手里抱着阿珂，陈圆圆怀里抱着阿辉，柳如是抱着邓煌，卞玉京和寇白门，时不时下意识抚摸一下自己的小腹……
李香君、卞敏、董小宛、顾横波，一脸的幽怨，尤其是董小宛……
原因无它，邓大老爷来到房间几次，可她肚子不争气，到现在一点动静都没。
只有朱静姝肚子一人暗自神伤，她才是最尴尬的那个。
身为王族郡主，曾经的金枝玉叶，却没名没分滞留男人后宅，这算个什么事。
前院，登门庆喝的恶客们泾渭分明，以邓文龙为首的武夫门吆五喝六，没心没肺，喝酒吹牛，气氛浓烈。
以朱常淦为首的文系黄州官员，一个个却看上去心事重重的样子……
邓平窝在府中不动弹，接没接到来自张献忠那边的情报？
如果没有，现在已经可以确定张献忠上万人马兵进黄梅，那他们是不是该立即汇报，可一旦汇报，今日的周岁宴，恐怕也得草草收场。
要是知道还能如此淡定，难道邓平就一点不担心黄梅战事？
邓啸虎是带了三千兵马进驻黄梅县，凭借天狼营的恐怖火力，也确实能让张献忠这一万兵马有来无回。
可仅此而已？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张献忠在明知道黄州姓邓的前提下还兴兵来犯，难道不应一路横推过去，将张献忠贼部斩尽杀绝。
朱常淦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豁然起身，眼中闪出一股坚定。
张献忠破襄阳，杀他父王、大哥，他与张贼有不共戴天之仇！
只恨此番黄梅县设防，邓平却没同意让他去，如果张献忠不来也就算了，如今既然来了，他岂能眼睁睁看着张贼安然离开黄州。
“少爷，朱副州长在外面求见。”
邓平看了眼禀告的邓忠，显得有些不耐烦，可最后还是将阿珂交给李香君，随后离开前往书房。
“有事？”
朱常淦急不可耐道:“主公可知张老贼一万兵马挺进黄梅县？”
“宴前刚收到的电报，怎么了？”
朱常淦凝声道:“张老贼与常淦有杀父杀兄之仇，一日不能手刃张老贼，常淦寝食难安，不能为父兄报仇雪恨，常淦枉为人子！”
邓平呵呵道:“你想去黄梅县？”
“想。”朱常淦斩钉截铁。
“你想手刃张献忠。”
“是。”
邓平皱眉道:“可我记得说过，张献忠能杀，但不是现在杀，而且张献忠可能对我有用，未必会杀。”
朱常淦微怔，邓平说过这话？他怎么没半点印象？
“你要去黄梅县，可以，你要杀张献忠，我也不会拦着，但是这会破坏我早已制定好的计划，所以你去只能带着三百王府亲卫去。”
朱常淦咬牙道:“主公，我没有王府亲卫，他们早已编入天狼营，现在已经是天狼营的兵！”
邓平哦了声，亲疏有别？
肯定存在，相对于邓家庄的兵，甚至到黄安后征募的军队，在邓平心底，都比朱常淦带来的三百亲卫，更加值得信任。
朱常淦心底很憋屈，他原本好歹也是郡王，黄安邓家庄让他看到复仇的希望，他心里也知道大明内忧外患，日薄西山，国祚将终。
王朝灭亡，王孙不如狗，金枝玉叶不如鸡，这是宿命，他觉得邓平有王者之气，所以降尊纡贵，心甘情愿奉邓平为主，哪怕被崇祯褫夺王位，他都没有一丝动容。
叛逆……那就叛逆好了。
你崇祯无能，短短十几年时间，让大明国势衰颓到亡国边缘，若非你崇祯无能，逆贼何至于越剿声势越大，襄阳何至于被破，他父兄又何至于死难！
张献忠杀他父兄，崇祯同样难辞其咎！
朱常淦并不觉得自己追随邓平是错的，他也没想过短短一年半载的时间能融入核心。
但是朱常淦最需要的是信任……以及希望！
为此，他连亲妹妹都舍了出去……
外人看邓平懒散，胸无大志，但朱常淦从不这么认为，一个拥有通天之能的人物，如果固步自封，那是自取灭亡。
就算邓平现在还窝在黄安甚至待在邓家庄，这个天下角出最后的胜者之后，谁也不会对邓平听之任之，邓平甚至连臣服的选择都不存在。
黄安的一系列治政举措，让朱常淦更加确信邓平胸有沟壑，这是一头蛰伏的猛虎，一旦咆哮，整个华夏都将为之颤抖。
现如今，邓平唯一的活路只有角逐天下，而天狼营拥有横推天下的能力，那他还等什么？
朱常淦倒是记得邓平说过太祖洪武皇帝有再造华夏之功，所以他不愿意在大明未亡国前起兵，覆灭大明国统。
朱常淦眉头紧锁，意思邓平觉得张献忠的存在会是大明亡国的推手？
甚至张献忠会取大明而代之？
如此，才是现在他不杀张献忠的理由。
这一刻，朱常淦竟然有了一丝明悟。
深吸口气，朱常淦正色道:“主公，是觉得张老贼会登上帝位？”
邓平看傻子一样瞥了瞥朱常淦，这不是废话。
人家造反这么多年，如果说大明灭亡，最有可能在这片土地上建立新朝的除了李自成，张献忠外还能有谁？
历史上张献忠攻入四川，杀蜀王之后，也确实称帝建立了大西朝。
当然，朱常淦的意思不是地方政权，而是以为张献忠会建立大一统新王朝。
他想的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