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说客
邓平从蕲州回到黄州城，还没来得及歇口气，便要接见两位客人。
汪兆龄、张可望。
张可望，也就是孙可望，张献忠四大义子之一，这家伙乃是员虎将，追随张献忠南征北战，战功赫赫，张献忠被清将豪格射杀之后，率本部人马挺进云南，随着军威日盛，也越发跋扈，被封秦王却以皇帝自居，最终兵败降清。
汪兆龄乃张献忠军师，深得张献忠信任，张献忠意图夺取南都之时力劝张献忠夺取四川，最为定基之地，张献忠从善如流，最后夺成都杀蜀王，建立大西政权，他则成为大西政权的左丞相，当朝第一人。
“张统领让你二人是来说降？”
坐了半天车累得狠的邓平压根不打算说半句废话，如果不是考虑到现在还不是和张献忠撕破脸皮的时候，他非但不会见二人，没准能将二人捆了送去京城，也算还了崇祯给自己永乐大典的人情。
汪兆龄拱手笑道:“邓公子说笑了，八大王数次言称邓公子乃当世之豪杰也，麾下万五精兵皆为敢战之士，治政之能更是当世无双，若能共襄盛举，来日掀翻暴明，未必不能争一争这天下，八大王的意思是，想和邓公子联手先伐明，后平李自成，这天下最后八大王和邓公子谁坐，到时或谈或争，再议不晚。”
“看来不是招降，是想劝我造反。”
汪兆龄呵呵道:“若邓公子愿意，八大王必定倒履相迎，虚席以待。”
“朝廷腐败，君王昏庸，天灾延绵不绝，百姓民不聊生，值此非常之际，朝廷本该与民生息，以图缓存。
奈何关外清贼崛起，边军无能剿之，崇祯皇帝生于深宫，长于妇人之手，如何能体会民生疾苦，于是横征暴敛，意图整饬兵马，绝灭外患。
奈何百姓本就垂死挣扎，朝廷强压，终至民变不断，日积月累，屡剿不灭，这才有了闯王和八大王如今这声势。
可说到底，闯王也好，八大王也罢，你们争的是这天下，崇祯想的是延续国祚，而我本无大志，只想安安逸逸在乡下当个地主，每日无忧无虑，得过且过，待到天下平定，做个顺民便是。
直至如今，我依旧本心不改，占黄安县城，是因为施佑那厮囚禁吾父，来到这黄州，也是崇祯硬塞，当然也是被朱常淦这厮坑的。”
一旁朱常淦讪讪不敢言。
“乡下地主，一县地主乃至一州地主，左右都是地主，我也知道贪多嚼不烂，也只想这些千里迢迢来投奔黄州的百姓能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外面打生打死，我不干涉，崇祯把你们灭了，还是你们推翻了朝廷再建新朝，我也管不着，哪怕天下安靖之时，坐在皇位上的那位让我滚回老家守着一亩三分地过日子，我也没意见，别惹我就行，惹我，或许这代价，崇祯承受不起，八大王也未必能承受得起。”
张可望冷笑:“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有学妇人窝于宅第之理！”
“放肆！”汪兆龄怒斥。
张可望冷哼一声，不再多话。
“邓公子也知此乃乱世，既是乱世又何来真正的净土，邓公子所作所为，与造反何异？崇祯却给邓公子封侯，封公，无非是安邓公子之心罢了，来日朝廷若真灭了我等，他又岂会放任邓公子于乡野间逍遥自在？”
邓平笑道:“那又如何？别说是崇祯，即便现在是太祖定鼎华夏，兵强马壮之时，我若逆之，谁能抵挡，常遇春还是徐达？任他猛将如云，我只需一寻常兵卒，便能将之格杀。”
张可望到嘴边的‘狂妄’二字，生生被吞了回去。
“邓公子难道不知崇祯将黄州赐予邓公子的用意？”
邓平轻笑道:“崇祯让王承恩来游说过我，我给崇祯的承诺是，大明一日不亡，我一日不起兵，而今八大王让你们来游说我，我也还是一样的承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果八大王觉得黄州唾手可下，那也可以率大军来伐邓某，邓某不想战，但不意味着不敢战。”
张可望再也忍耐不住，起身喝道:“义父带甲十万，若挥军黄州，可望倒是想看看邓公子那一万五千没见血，没上过战场的所谓精锐能否挡得住。”
邓平冷眼瞥了瞥张可望，道:“天狼营麾下战兵一万五千，不过邓某觉得，就凭八大王麾下所谓的带甲十万，邓某只出一千人就足以将之屠尽。”
“狂妄！”张可望终究还是没能憋住，怒喝出口。
邓平不置可否，狂妄吗？确实有点。
但是没办法，降维打击，就跟后世重装合成旅开到思密达国一样，在没有美国佬助拳的前提下，可不就是毫无悬念的降维打击？
奈何世人愚昧，总觉得自己强的非人类，实际上不过就是只随手可以捏死的臭虫罢了。
张献忠迭遭惨败，就算现在又啸聚数万兵马，可真正能上阵厮杀的兵估计只有一成，最多不会超过两成。
这种实力，别说出动一千精兵，就算只有两百，凭借无限弹药，迫击炮，榴弹炮猛轰，邓平都敢狂言，不伤一兵一卒，屠到张献忠部彻底崩溃。
“邓忠。”
一直站在门口的邓忠迅速进门，俯首。
“带他们两去大营。”
“是。”邓忠应道:“少爷可有什么要交代的。”
“把他们交给唐德，唐德知道该怎么做。”
“邓平，汝想如何！”张可望怒气冲冲，只当邓平打算杀了或者软禁他和汪兆龄。
汪兆龄似乎猜到什么，微微一笑:“早听闻天狼营火器凶狠，一直未曾得见，今日有幸，倒也没枉来黄州一遭。”
张可谓瞪眼，不明所以。
邓平摆手让邓忠带人出去，他让汪兆龄和张可望去军营，自然是为了让两人见识见识，然后知难而退。
说到底，邓平现在对灭了张献忠没什么兴趣，或者说他还需要张献忠活着牵制明军，要不然明军会死咬李自成，真那样的话，历史或许真的会彻底改变。
而这，恰恰是邓平当前不愿意看到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