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滚
会客室外，张四知和洪鸿两人抖落身上积雪，这是对主人最基本的尊重。
“这屋里竟温暖如春？”张四知知道会失礼，可还是四下打量了一番，没发现炭火，很是好奇。
洪鸿倒很实在，直接蹲下身，用手贴着地面，随后道:“没烧地暖，地面并不温烫。”
“空调。”邓忠翻了个白眼，用手指了指打开的空调。
“空调……为何物？”张四知盯着壁挂式空调，一脸没见识的样子。
“空调就是空调，什么为何物，空调打热风，屋子里就会暖和，夏天打冷风，待在里面都得裹被子睡觉。”
张四知傻眼，王承恩说黄安县有太多不可思议之物，他还不信，而今见识到空调这等神物，不由自主便信了三分。
不等细问，邓平悠哉悠哉进了会客室，径直坐在主位上，道:“洪佥事倒是悠闲，身为锦衣卫指挥佥事，没别的事，光知道往黄安跑了？”
洪鸿也不尴尬，笑道:“黄安侯说笑了，这次本官是奉旨护送张阁老来黄安，责任重大，岂能说闲。”
邓平看向张四知，道:“张阁老？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张阁老是崇祯十一年廷推入阁，今年五月继范复粹后为首辅，九月便在如潮水般的弹劾下黯然致仕，回到费县老家，怎么？又被征召回京了？”
见面揭人短，邓平这几句话可谓失礼至极，张四知脸色阴沉，如若滴水。
邓平却一脸的无所谓，在他眼里，这张四知既然能投降满清，自然不是什么好鸟，自己虽说跟他没什么利害关系，却也不需要给其好脸色。
洪鸿尴尬，坐立难安，好在邓忠奉来茶水，喝上一口道:“国事艰难，朝廷正值用人之际，陛下复启张阁老，也是如今国之常态。”
“好了。”邓平不耐烦摆手:“朝廷用谁不用谁和我有屁的关系，我想知道二位此来何事。”
张四知压下胸口愤怒，肃然道:“本官奉旨前来给黄安侯宣圣上口谕。”
邓平端坐，动也未动。
“黄安侯还不起身接旨。”
邓平冷笑:“本侯这膝盖只跪天地、父母、祖宗。”
“陛下乃天子！”
“你就说这圣旨宣不宣吧，让我跪是不可能的。”
“你！”张四知怒发冲冠:“黄安侯，莫非是要谋逆乎！”
“我劝你说话前用屁股想想清楚再说，难不成朝廷想本侯谋反？”
洪鸿连忙给张四知使了个眼色，道:“黄安侯务要动怒，张阁老并不知黄安侯与陛下之间诸事……”
张四知冷哼:“黄安侯所为，本官回京，自会禀明圣上。”
邓平豁然起身，喝道:“吓唬我？滚！”
“你！”
“不知所谓的东西，汝信不信，就算本侯让崇祯将汝人头送来黄安，崇祯也不会废话半句！”
张四知甩袖而去。
洪鸿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纠结半天，还是坐下，喝口茶压惊道:“上次从黄安侯这里带走两斤碧螺春，本以为再喝别的茶，恐怕难以入口，这茶……”
“信阳毛尖，洪佥事可以带两斤走。”
洪鸿洒笑道:“那洪某就先行谢过侯爷了，不过这信阳……”
邓平径直打断洪鸿话头，道:“本侯对茶叶没太多研究，洪佥事此番前来想必也不是和本侯论茶道的吧。”
“侯爷说的是。”洪鸿叹道:“洪某奉陛下旨意前去费县接洪阁老，陛下复用洪阁老的第一件事便是要他来给侯爷宣旨，如今差事砸了，恐怕洪阁老只能回转费县，此生再无踏足朝堂的机会了。”
邓平冷笑:“或许人家已经志不在朝堂，甚至有意避开，以待天变呢？”
洪鸿微惊:“侯爷的意思是……”
“话不用说的太明，自己心里清楚就行，好了，既然你奉崇祯旨意接张四知来宣谕，自然知道圣谕内容，说吧，何事。”
洪鸿苦笑:“陛下封侯爷为安国公，赐黄州全境为公爷封地，吏部会将黄州境内所有官员全部调离，简而言之，从即日起，公爷便是这黄州之主，黄州一应军政包括财赋，都由公爷自专！”
邓平目瞪口呆。
说实话，他委实没想到崇祯让张四知宣的是这旨意，要是知道，他也不至于喝骂张四知，至于接旨，跪是肯定不会跪的，但俯身意思意思，还是会的。
崇祯这是转性了？他要黄州军权，竟然会把一州之地的军政财三权全部交出来，这……咋想的？
见识冲锋枪威力之后，知道无力抗衡，故而示恩？
又或者是想让他宽心，好让朝廷一心一意对付逆贼，等收拾掉逆贼，又拥有对付自己的力量之后，再回头收拾自己？
邓平懒得猜……
“永乐大典呢？”
洪鸿笑道:“带来了，嘉靖副本，一卷不缺，不过陛下说了，要公爷妥善收藏，不可损毁遗失。”
“副本？”邓平豁然起身:“正本呢？”
“这……洪某委实不知。”
邓平坐下，道:“陛下如此痛快，倒是让我始料未及，那么陛下可有什么要我做的？”
“陛下有三点要求，第一，若有逆贼，不论是谁，犯入黄州，公爷务必清剿干净，争取不让任何一名叩境逆贼，活着离开黄州。”
“可以。”邓平想了想，答应。
“其二，此番跟洪某从京而来的还有十几位工部的火器匠人，陛下希望能让这些匠人观摩火枪制作。”
“黄安没有火器作坊。”
洪鸿一怔，只当邓平推脱或者不愿，脸上露出苦笑。
也是，现在皇帝容忍邓平，是觉得神枪过于凶悍，若神枪有成千上万，这天下根本无人能与邓平匹敌。
这神枪制作之法，自然而然也是邓平必须要死守到底的绝密，皇帝派人出来，以为封个公爵，给上几本书，就能让邓平将赖以生存的根本拱手相让……
委实想的有些多了。
“如今这时代根本没有制造冲锋枪的先决条件，不管是枪管材料还是膛线、底火、弹簧，想要仿造，难如登天，就算真能仿造，至少也得有十年之功，还得有标准化的工业流水线。”
洪鸿表示自己基本没听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