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平币
黄安县四座城门外都搭建起了粥棚。
但凡来到黄安县的流民每天中午都可以在粥棚领到一碗干粥。
一天一次，每日一碗，可以多领多占，只要别被发现，一旦发现，立即锁拿去做苦役。
苦役，不拿工钱白干活那种。
四座城门外都在招工，男女不限，工作也是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平整道路，挖水库沟渠，清理河道，建作坊……
还有肥皂厂、成衣厂、牙膏牙刷厂、洗衣液、洗发水……
五六十个个作坊招工，很多工坊，王承恩连听都没听过。
还有征兵！
征兵点还挂了两块牌子，牌子上写有数字，数字是伍柒肆肆。
另一块牌子上面则是密密麻麻，刻上去的汉字。
王承恩不明白这数字和汉字是什么意思，于是驻足旁观。
很快，王承恩明白了。
一名还算精壮的汉子走到征兵点的石锁前面，低喝一声，提起石锁，连提五下，然后放在原位。
这石锁看上去七八十斤，提五下算是合格，唯有合格才具备从军资格。
征兵点的书生问道:“姓名。”
“赵阿七。”
书生嗯了声，指了指汉字牌子道:“选个字当自己大名。”
赵阿七饶头，尴尬道:“俺不识字。”
“随便点个就行。”
赵阿七哦了声，走到汉字牌前，手指随便一点，书生看了眼，道:“翔，飞翔的翔，你以后大名就叫赵翔，记得没？”
赵阿七连连点头:“记得，赵翔，俺以后就叫赵翔。”
“籍贯？”书生继续问。
“啥贯？”
“你哪人？”
“庐州。”
“几口人逃灾来的？”
“婆娘还有个八岁的娃。”
书生很快做好登记，然后取出一块牌子递给赵翔道:“带着你婆娘孩子去军武部，办理身份证和军武证，军武部会安排你家落户，分房子，你孩子在入学年龄，可以送去小学堂读书，是必须送，至于你婆娘，可以安排做工，也可以在家拿着饷银过日子。”
“军……军武部在哪？”赵翔一脸懵。
“进城门，那里有天狼营官兵，凑够十人，一起去。”
“好嘞。”赵翔点头哈腰，拿着牌牌，找到自家婆娘和孩子进城去了。
书生则是将数字牌上的数字改成伍柒肆叁。
王承恩凑上前，问:“这位公子，敢问这数字是何意？”
书生抬头，眼中有些不耐烦，这问题他回答快八百遍了。
“天狼营征兵，满一万招兵结束，现在还差5743人。”
王承恩这才明白数字含义，也就是说这天狼营已经有4257人！
不寒而栗！
这可是正规招兵，不是流贼裹挟的乌合之众，这些精壮入营后，只要锤炼几个月，再有洪鸿说的那恐怖武器，这天下谁人能挡？
无人能挡！
王承恩晕晕乎乎进城，肚子微饿，找了家饭馆坐下，十几名大内侍卫也不客气，霸占四张桌子，三张桌子无人，第四张桌子上坐着一老一少两名汉子。
“滚。”为首侍卫将腰刀往桌上一拍，喝道。
一老一少明显有些畏惧，那边掌柜的眉头一皱，走过来冷声道:“哪里来的，不懂规矩的外乡人，平安酒楼也是你们敢闹事的地方？”
侍卫刚要发火，王承恩呵呵起身道:“坐我这边来。”
等侍卫闷气坐下，王承恩拱手道:“掌柜的莫见外，我们是走货的行商，不知这酒楼有什么规矩？”
掌柜的瞥了眼王承恩道:“不知者不怪，这酒楼东家可是邓公子，直属商务部，在这黄安县，谁敢在邓公子名下产业闹事？”
“邓公子？商务部？”王承恩好奇道:“邓公子莫非是原黄安县丞邓瀚之子邓平，这商务部又是什么所在？”
“你来黄安做生意，竟然不知商务部？”
王承恩尴尬道:“数省大旱，蝗虫漫天，粮食绝产，饿殍遍野，江西还好些，所以我打算去九江买些粮食回去，黄安只是路过，自然不知内情。”
掌柜的笑道:“原来如此，你要买粮食的话，其实也不用去九江，你要多少粮食，咱们黄安都有的卖，不过小宗的也就算了，大宗粮食只能用黄金结算，或者珍宝古董也行，商务部有核价局，什么东西都可以核价，你觉得合适就可以成交。”
王承恩越发觉得新鲜。
“至于商务部是咱们黄安专门管商事的衙门，我也说不太清，总之和商扯上关系的都归商务部管，对了，商务部主官是邓公子八位夫人之一的小卞夫人。”
王承恩笑了笑就和一老一少坐在一张桌上，道:“店里有什么好酒好菜都拿些出来，我带来这些弟兄陪我风藏露宿的，都没吃过几顿安生饭。”
“菜肴好说，酒……我们店只有三种，一种很贵，两种便宜，要哪种？”
“贵，多贵？”
“便宜的十文钱一盅，贵的十两银子一盅。”
王承恩目瞪口呆，便宜的确实便宜，贵的……也没那么离谱。
京城那地界的艺馆，尽管他没去过，可也知道那等销金窟里，十两银子一盅的酒，真不算贵。
“另外，邓公子名下所有产业，买货消费只接受黄金和平币，您要是没有平币，可以去邓氏银行兑换，离这不远，转个弯就到。”
“平币？”
掌柜的随手拿出一张面值一两的纸币道:“这便是平币。”
王承恩拿着纸币，仔仔细细看了看，这纸币正面是头像，邓平满面笑容，眼神深邃，背面则是华山……
最让王承恩惊奇的是，这纸币韧性极佳，中间还有透明长条，映射出五彩斑斓的光华。
宝钞也是纸币，可要论精美，给这平币提鞋都不配……
征兵上万，私立管事衙门，还发行货币，随便一项都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可有什么用？
李自成、张献忠祸乱天下，朝廷已是焦头烂额，难不成现在就要把邓平逼反？
将纸币还给掌柜的，王承恩取出四锭黄金，每锭五两，价值两百两。
他倒要看看这寻常酒馆，又没艺伎唱曲，十两银子的酒到底值还是不值。
掌柜的接过四锭黄金，道:“消费不足两百两，本店会将结余用平币结算，你可以去银行将手里的平币兑换成现银，当然，我不建议兑换，如今平币在黄安通用，很多店铺没平币也买不了货物。”
“好。”王承恩微笑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