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咳血
“退下！”锦衣少年瞪退温峻，再次拱手:“舍妹身染重疾，已是性命垂危，还请邓公子见怜。”
有妹子生病？
邓平同情心泛滥，看了眼马车，道:“你和那辆车可以进来，其余人不许进来。”
“多谢邓公子。”
“王爷！”
锦衣少年摇头:“莫要多言，区区乡下庄院，威势不输雄城，此间主人绝非平庸之辈，我与他无冤无仇，难不成还会加害于我？卸甲，就地扎营。”
温峻呐呐无言，王爷已有决断，他没资格反对。
院门缓缓打开，锦衣少年也不废话，下马后上了马车，亲自驾车驶进庄园。
院门内侧，数十名庄丁手持怪弓虎视眈眈，锦衣少年若想趁着院门打开之时强行冲庄，迎接他的将是漫天箭雨。
锦衣少年心底悲凉，大明律法，私藏甲胄、弓弩者以谋逆论处，如今这邓家少年明知自己是王族，还敢堂而皇之让庄丁取弓相对，可以想象，是根本没把皇家放在眼里。
虎落平阳被犬欺，落难凤凰不如鸡，二十年来，大明烽火不断，反贼如雨后春笋般接连冒出，李自成、张献忠这些反贼声势浩大，大明已有亡国之像。
可大明终究没亡，这区区县里地主竟也不把朝廷律令放在眼里！
马车进院，厚重院门落栓，锦衣少年驱使车驾，跟着引路庄丁，一直到了客院。
咳，咳。
车内再次传出咳声，锦衣少年脸色一紧。
“你妹子得了啥病？”
锦衣少年抿唇，叹道:“吾妹身子一向虚弱，此番赶路匆忙，似是得了热症。”
热症？
没听过……
如果是一般的头疼脑热，感冒发烧什么的，邓平有备用药，没准还能治治，现在不明症状，哪敢胡乱用药。
咳，咳。
马车内再次传出咳声，随后便是一声惊呼。
“怎么了？”锦衣少年脸色一变。
车帘打开，丫鬟一脸凄苦，手上攥着条白绢，啜泣道:“王爷，郡主……她……”
锦衣少年一把将白绢夺过打开，只见雪白丝绢中间赫然是点点血迹。
卧槽，咳血！
这丫该不会是肺结核……肺癌吧！
锦衣少年也不废话，直接窜进车内，车内少女脸上泛起一抹不正常的红晕，整个人昏沉沉的，虚弱的看了眼哥哥，没说话。
“舍妹病体愈发沉重，我已派人去县城延请名医，今日恐怕只能叨扰邓兄了。”
邓平瞥了眼被锦衣少年抱下车的少女，竟是有些恍惚。
作为能将秦淮八艳收入房中的男人，邓平对于美色已然有了很强的免疫力，可这少女虽是满脸病容，却难掩绝色。
若论姿色，少女和陈圆圆都在伯仲之间，可少女身上有两股气质却是陈圆圆所不具备的。
一种是贵气，不愧是王族贵女，那种与生俱来的贵气似乎已然融入血液，植入骨髓。
还有一种是难以名状的病态之美，非要形容的话，邓平只能联想到一个人。
如娇花照水，似弱柳扶风，病如西子胜三分的林黛玉……
可怜呐，如此娇弱女子，恐怕不久后便要香消玉殒了。
锦衣少年冷哼，也不搭理邓平，径直抱着妹妹进去客房，片刻后，少年出来，不悦道:“邓公子想必也是出身大族，难道不知何为非礼勿视！”
非礼勿视？
你丫这话说的是不是在喧宾夺主！
也不辩解，邓平直言:“在下略懂医术，观令妹气色，恐怕不是寻常热症，多半是肺痨吧。”
锦衣少年脸色一变，邓平说的不错！
他妹子自幼便有肺疾，这些年也请了无数名医，可惜肺疾难医，年复一年的，终成肺痨。
“邓公子一眼确诊，莫非是杏林妙手？”
邓平呵呵:“我可不会治病，不过令妹要真是肺痨的话，说句将军不爱听的话，令妹恐怕命不久矣。”
锦衣少年并未动怒，似乎也知道会是这种结果。
“这天底下能让令妹痊愈的或许只有一人……”
锦衣少年一惊，道:“还请邓公子指点迷津。”
邓平指了指上面。
锦衣少年抬头看天，莫名其妙。
“能医令妹病体者，唯有仙神。”
“邓公子这是耍我！”锦衣少年微怒。
邓平呵呵:“仙神之说，信则有不信则无，令妹既是郡主，想必这些年也看过无数名医，然而病体却依旧如此，既如此，为何不将希望寄托于上苍。”
锦衣少年不语，邓平的话竟让他无力反驳。
“怎么称呼，哪位藩王之后？”
锦衣少年沉默半响，道:“襄藩，朱常淦。”
“哦，襄忠王第三子进贤王。”邓平了然。
朱常淦这下动了真怒，襄王是藩王封号，中间夹个忠字则是谥号，什么人才有谥号？
答案是死人……
“汝竟敢咒吾父王！”
邓平不屑:“襄城之破，罪在嗣昌，崇祯十四年二月，张献忠奇袭襄阳，为了让当年围堵，险些让其兵败身死的杨嗣昌被朝廷问罪，便于襄阳西城楼上斩杀襄王朱翊铭，及贵阳王朱常法，三月初一，杨嗣昌得知消息，惊怒交加，呕血而死，朝廷给襄王定谥为忠，难道我说错了？”
朱常淦惊骇，张贼假扮官军，以调兵文书骗开城门，襄阳城一日城破，他慌乱中带着胞妹朱静姝逃离襄阳，与二哥福清王朱常澄约好在九江汇合后，便分道逃离。
之后襄阳如何，父王如何，他是一概不知。
现在这荒村山野间，一个小地主竟能知道的这么清楚？
今天才三月初九，杨嗣昌的死讯都传过来了？
朝廷给父王定下谥号，这小地主竟也知晓？
“你到底是谁！”朱常淦浑身寒气直冒，这庄园如堡垒般坚固，内有持弓家丁，还能如此快速知晓外间消息，若说邓平没有异心，实难相信。
有异心，便是反贼！
邓平撇嘴刚要说话，管家邓忠急急忙忙跑来，道:“少爷，夫人腹痛，即将临盆。”
卧槽，邓平哪里还顾得上别的，匆忙要走，走到门口，似是想起什么，回头道:“王爷若是信得过我，便将令妹交给我带去诊治，若是信不过，那就让她等死好了。”
朱常淦问:“邓公子要带舍妹去哪诊治。”
邓平没回答，急吼吼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