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造反
邓平面无表情听完汇报，心里毫无波澜。
逆贼施佑让邓家庄献粮万石，白银万两，否则就要把他爹的人头挂在县城城头。
华夏自古以孝治天下，邓平身为儿子，就算和他爹关系再差，此时如果置之不理，导致施瀚被杀，那他这辈子都得背负不孝恶名。
从古至今，能把不孝不当回事的，算来算去貌似也只有一个刘邦，那家伙项羽要杀他爹，刘邦还要分一杯羹……
万石粮食，一百二十万斤，邓平没有，万两白银，邓平更没有，不过银子可以折算成粮食，那就需要至少两百万斤以上的粮食。
现在邓平穷的很，就算从现代买两块钱一斤的米面，他都买不起两百万斤……
当然，整个邓家庄筹集一下，两百万斤粮食还是能凑出来的，但真要这么干，往日里对邓平感恩戴德的庄民，恐怕立即会心生怨怼。
这是人性，没办法。
现在天气一日冷过一日，六月飞雪都不是一次两次了，粮食大量减产，收成一年不如一年。
乱贼遍地，李自成凭什么从商洛山逃出来以后，能迅速裹挟十万大军，因为他够狠，通过不断抢掠，迫使没粮食的百姓只能被其裹挟，因为从贼还能有条活路，不跟只能等死。
乱世，粮食是壮大自身的资本，施佑要粮的目的，也是一样。
区区千把乌合之众投奔李自成或者张献忠，能得重用？
能当个游击将军，都算顶了天，可要是万把人呢？
这万把人如果也和李、张二贼一样通过养蛊的方式淬炼出两三千老营精锐呢？
真要如此，施佑不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至少也能在两大阵营当中混个前十，这两巨贼要是坐了天下，说不得也能混个侯爵。
邓平只想说施佑是在想屁吃，做梦没睡醒那种。
“施贼还让少爷把八位夫人交……交出去。”
“你说什么！”原本还一脸平静的邓平怒火升腾，眼神似要噬人。
为了名声，施佑要粮食要银子，邓平还准备讨价还价，毕竟邓瀚的命对施佑而言无关紧要，如果能用邓瀚换到五十万斤粮食，邓平想不出施佑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可施贼竟然要他把陈圆圆八人交出去，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说卞玉京等六女，光是陈圆圆和柳如是，这两人可都是自己孩子的母亲，柳如是还没生罢了。
他要是把自己的女人，自己孩子的母亲交出去，那他还算个男人，还算个人？
施佑……你找死！
“去把玄豹喊来。”
邓忠赶紧出庄，将正在射靶子射的不亦乐乎的邓玄豹给喊了过来。
“少爷。”
邓玄豹个头不高，只有一米六二六三样子，身手敏捷，矫健若猴。
“你带三百人去县城一趟，我爹被逆贼施佑捉了，此贼辱我太甚，你去把他人头挂在城头上面。”
“喏！”邓玄豹吧嗒立正，问:“少爷，我能带那……枪么？”
“你带炮，我都不管，我只要他活着，还有施贼的人头！”
“喏！”
县城并未封城，或许施佑根本没这意识，又或者是根本没有封城的必要。
张献忠攻入襄阳，整个湖北没有传檄而定，可要说敢撩张贼兵锋的，根本没有。
原本那些驻扎在湖北的卫所，要么名存实亡，要么被乱世崛起的兵头整合形成军阀势力，就算还有，就凭卫所那群农夫兵，敢来县城平叛？
叛贼是乌合之众，但别忘了，既然选择从贼，就等于是把自己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冒着九族被诛杀的风险，走上的不归路，这类人战斗力未必多强，但面临绝境，也会殊死一搏。
左右都是个死，搏一搏，没准还能单车变摩托。
卫所兵，活比牛马累，粮饷还被军头克扣，刀枪未必拿过，锄头倒是常用，指望他们去和反贼拼命？
左良玉拥兵二十万，敢在战场上抡刀子都没一成，其余的和李、张一样，反贼养蛊，官兵也是一样。
邓玄豹带着五十名精锐庄丁，两百五穿的粗衣，乔装成庄民精壮，押着六十辆大车浩浩荡荡到了城门。
“站住！”看守城门的小头目万石，原本也是县里地痞，跟着施佑宰了知县以后，被施佑任命为八大将，负责镇守西门。
邓玄豹带来的三十名庄丁，个个身穿软甲，手持利刃，凶神恶煞的，一看就不是善茬。
“施统领抓了我家老爷，某奉少爷令，拿粮来换！”
万石伸脖子看了眼车队，冷笑道:“撼山王要邓家庄拿万石粮石还有万两银子，这一车最多四五石，六十车才多少？还有银子呢？大王要的女人呢？”
“银子没有，撼山王要我家少爷的女人更是做梦，粮食倒是可以筹措。”
“你敢耍撼山王！”万石手一摆，城门内涌出两百汉子，手上也都拿着明晃晃的砍刀，也穿着软甲。
一群乌合之众拿下县城，夺了县里武库，还破灭一个县的大户，能搜罗出一堆兵器软甲倒也不算稀奇。
“拔刀！”邓玄豹暴喝。
五十名庄丁抽刀在手，脱产训练数年的精锐壮丁，气势喷薄，瞬间将围过来的两百逆贼震慑住。
万石惊退一步，道:“你……你敢动手，撼山王必杀你家老爷。”
邓玄豹冷笑:“别以为制住我家老爷就能逼邓家庄屈服，少爷说了，邓家庄给的起的给，给不起的给不了的想也别想，大不了鱼死网破，玉石俱焚！就凭你们这群乌合之众，邓家庄丁就算死绝，也能砍下施贼人头！”
万石吞了口口水道:“你且入城等着，某去见撼山王。”
说完，挥退贼寇，自己急匆匆跨上只骡子去了县衙。
青天白日的，施佑还在运动，屋子里的声浪让万石龇牙咧嘴，等了一炷香功夫，施佑才满脸不爽走出屋子。
“怎么回事？”
“大王，邓家庄来人……”万石连忙添油加醋将城门口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玉石俱焚还要砍我人头，好胆！”施佑怒喝:“去牢里将邓瀚一家绑来，本王倒要看看怎么个玉石俱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