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土启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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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卞观主的棋局

门派里的层级是门主、峰主、房主、坊主、都头、正式弟子、杂役弟子。营字房比较特殊,因为干的都是苦活累活险活,都头下面直接就是杂役弟子。

驻外的郡城坛主、县城观主以及野外的坞守,普遍要比总山低半级,对应下来就是坛主相当于副房主、观主相当于副坊主,坞守相当于副都头。

按总山的编制,一名都头管十名左右弟子,坊主管一百名,往上就不一定了。当然,营字房还是比较特殊,因为正式弟子少,一名坊主管着数十名都头、成百上千杂役。

相对应的,驻外编制减半,比如,坞守包括自己是五名弟子,观主手下有五十名弟子,这是包括了在外面的坞哨人数。如果设置的坞哨比较多,一个道观总体编制也有多些。

卞观主看两人没有答话,仍然是笑着:“看来我定下这个按月述职的规矩还是有道理的。山门中诸房都由四大家族把持,各房与家族混在一起规矩就乱,弟子对门派的归属感不强,不是个大派气象。”

石守业有些明白了,这位观主是个老愤青,教字房出来的都比较古板吗?

卞观主态度很好,继续说道:“在我治下,散漫的规矩就要拢一拢喽。区区五十名弟子我还是顾得过来的。”

他挺有兴致的招手道:“来,来。”走到石桌边,指着棋盘道,“你们看。”

棋盘上有三枚黑子放在中间,还有四枚白色棋子分散在周围,他缓缓说着:“三枚黑子代表本观,四枚白子就是四处坞哨,门派标为右一、右二、左三、后四,你们所在的坞哨在最东面,就是右一。”

这位卞观主有些指点江山的气派啊,在教字房里教导弟子憋狠了?

石守业大赞:“观主大才,如此布局一目了然,您这是成竹在胸啊,肯定能干出一番大事业!”

卞观主笑呵呵道:“用词还可以,在我这里却是行不通哟。我要的是干实事之人,不需要拍马之人。”

他有些迟疑地看看石守业身上的道袍:“你是石坞守?倒是你边上这位更像坞守啊,是不是弄错了?”

在形象气质这一块,花双全一向拿捏的稳稳的,身形如球就不说了,皮肤红嫩没有皱纹,一头银发丝丝透亮,颌下的长须也是银丝飘飞,举手投足很有章法,谁看了不赞一句道骨仙风!

花双全乐了,拱手道:“观主谬赞了!本道花双全,是石坞守手下的一名坞卒。”

卞观主看他行礼标准得法,赞道:“好气度,你当坞卒有些可惜了,日后自有前途。”

他也不冷落石守业,温声问道:“石坞守是教字房哪期弟子啊,有没有上过本观主的课业?”

石守业摸摸脑袋:“我没在教字房呆过,一进来就是营字房的学徒。”

卞观主有些遗憾:“这样啊,营字房出身也不用自卑,本观主向来不看重这些。”又抚掌叹息道,“教字房就是负责教导栽培弟子的,现在各房私教盛行,可叹、可悲!”

他又转向花双全问道:“也不知花坞卒是什么出身呀?”

花双全挺着腰板朗声道:“本道是带艺入门。”

“这就是无师自通自行入道了,好好,遗野也有贤才啊,教字房也不能太闭塞,要多多了解散修群体。”

石守业有些郁闷了,老子就这么不入你的眼?带上老花就是个错误!

闲聊几句,转入正事,卞观主道:“你们坞哨现有坞守一名、坞卒三名,却是缺额一名坞卒、三名坞丁啊。”

石守业抢答道:“正想和观主说,我们已经招了一名坞丁,其他缺额也早有人选了。”他就怕缺额被外人补上,坞哨本来就没有几个人,可别弄出几个小团伙啊。

卞观主沉吟道:“这不合规矩啊,我听说你那里有一位叫顾二虫的,没有经过门派历练也当上坞卒了?”

靠,这是老子走关系弄到的编制好不好?石守业笑道:“不是这样的,顾二虫有门派正式身份的。”

卞观主摇摇头:“这里是新得之地,有些混乱也难免,又是我来之前的事,罢了罢了。”脸色一正,“不过,剩下的缺额就不能这样了。”

就讨厌你这样的,石守业赶紧说:“剩下的缺额也定下了,我已经报给律字房。”坞哨是归你管,可编制却是律字房的!

卞观主也不生气,挥挥手:“听我说完。关于这事,我已经在和律字房那边沟通了,大致没有问题。以后啊,缺额人选由观中来定,肯定会选好的,不会亏了你们。”

石守业又要说话,被他挡住:“我还没有说完,依我看坞哨有四名正式弟子也就够了,四处坞哨就有十六名弟子。观中由原来的三十人增加到三十四人,正好解决了人手紧缺问题,许多事情就好办了!”

哟,这老家伙不但要控制人选,还要收编!大气啊!

石守业故作为难状:“这事在律字房那里不好交待呀。”

“好说,好说,你们既然都同意了,就由本观主和律字房去说。”

石守业不干了,叫道:“这样不行,坞哨是警戒前沿,万一出了漏子我可担不起。”

卞观主沉吟道:“担不起吗?花坞卒你能担起来吧?”

这么明显的离间,这种诱惑花双全还是经得住的,连忙道:“我就算了,石坞守能力强大家都信服,我们是一条心呐!”

废话,命都是石守业救的,还想夺权,是想死吗?

卞观主脾气好的很,赞道:“果然是心齐,这样我也放心了。”

石守业道:“卞观主是讲规矩的,还是按原来的规矩来,大家都相安无事。”意思是你可别乱生事啊,你是上司,老子也有大腿!

卞观主仍然在笑:“这让我有些为难了,其他坞哨都答应了,从下月起薪饷就按四名弟子拨付了。”

这一下就少了五十枚青蚨!石守业心很痛,还要说什么,卞观主又道:“每年各坞哨的一百三十枚青蚨费用,我也会看各处表现酌情增减的!”

这是捏着钱袋子分化瓦解四个坞哨啊,石守业很想掏出符器对着他来上一下子!

花双全连忙拉住,陪笑道:“卞观主,这事很大,我们回去再商量商量。”拖着石守业离开偏院。

两人走出来后,石守业冷笑道:“老家伙一上来就没安好心,他会没有我们的资料?故意损我捧你!”

花双全道:“早看出来了,本道立场可是坚定的,咱们一块经历了多少?这种伎俩是没用的。不过他捏着钱袋子,这事有些棘手。”

“你回去抓紧联系其他几个坞哨,肯定都不爽,大家闹一把。”你想连横,老子就合纵,石守业想了想又道,“听说还有一名副观主,账字房的?”

“没错,姓赵,很可能是赵家的什么旁支。”

“嘿嘿,找他去,我们也来个分化瓦解!”

两人在道观打听了一下,找到赵副观主的所在。

姓赵的是个中年修士,脸很白有气无力的,似乎修为受了折损,一看就是个没前途的。

石守业也不管那么多了,进来就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通,重点是对坞哨士气打击很大,我们是下属没办法,你是账字房的人不能被教字房压住吧!

赵副观主有气无力的问道:“这些就不必多说了,你想如何?”

石守业很干脆:“我的坞哨还有一名坞卒缺额,暂时不补人了,薪饷就孝敬您老人家了。”

他真是有些生气,宁愿舍了五十枚青蚨也不让卞观主伸手。

赵副观主表情生动了些:“这样啊,我倒是能说说话,以后你坞各项开支会如数拨付的。”

私下交易就是这么干脆,石守业总算出了一口气。

赵副观主也开心,他确实修为受了折损,什么也顾不得了,一门心思抓紧搞钱,卞观主弄出这些事端正合他意,肯定还有坞哨送上孝敬。

两人也不想在道观多呆了,直接离开观澜县城,初入时心情美丽,现在看这县城也就普普通通。

石守业边走边交待道:“以后我们再也不来了,听调不听宣,我们是律字房的人!”

大家都是穷惯的,平白少了五十青蚨,花双全也不舒服,叫道:“没错,这可以成为咱们郿坞的第二条规矩。”

“第一条规矩是啥,我怎么不知道?”

“第一条当然是多种桃树,逃之夭夭,彩头好!”

石守业大赞花双全觉悟高,又说:“难得出来一趟还弄出事来了,我们抓紧去找律字房,这才是我们的真正上司!对了,他们在哪里?”

“我打听了,伏虎坊要建设成为新占之地最大的坊市,地位相当于门派里的各房。”

这就相当了不得了,伏虎坊的势力再怎么发展,肯定远远比不上总门各房,估计是作为掌控新占之地的权力中心,地位才会有意拔高。

两人全速赶往伏虎坊,这来回折返又是两天,才到了伏虎坊。

这是第二次来了,伏虎坊已经大变样,巨大的石山一分两半,中间一个完整的大坑!

上次只是远观大修出手,现在看了真是惊心动魄,这才是集伟力于一身啊!

以前的伏虎坊是设在石山内部,现在石山就似如古罗马的露天斗兽场,巨碗从中间分开,各半边碗巨大弧形围拱过来,还不是竖直的,各自往后斜倒一定孤度,看起来摇摇欲坠。

守备也比以前严了很多,两人拿出身份牌经过三重关卡,才上了石山。

从上面望下去,发现这个大坑沉入地表,足有三里方圆,里面堆满了碎岩粉末,极厚极深的一层,跌落下去都很难找到人。

有不少散修在坑里活动,花双全已经来过,解释道:“坊内剧变倒让散修们有了新的搞钱之道,捡破烂!”

石守业一听就明白了,这个大坑不知埋了多少店铺和修士,还真能捡到破烂。

再看两边的岩山,真如半个大碗,上面有好多豁口,有人正在整修,碗内部也正被一圈圈开出通道,盘旋而上,道边已有店铺开张。

原来的地下坊市变成了露天大坊,倒也敞亮。

门派找这种地方重建,也不觉得晦气。

这些事他们也管不了,打听到律字房驻地,居然在对面的大碗上。

两人又弯弯绕绕爬到半山,通过两边连接的铁索桥走过去,这种铁索桥从上到下建了三处,也就是铺了三根大索,扶手也没有,这是考验修士们的修为了。

一番折腾,终于来到律字房,这种地方肯定没有修士不开眼过来,也就零零落落的有三两个前来办事的。

律字房建在大碗的上半段,比较靠近顶部,沿着坡度整理出三层高台,建了三联排屋宇,也有不少残存的洞穴同样被利用着。

两人来到第二重正堂,由修士通报着走进去。

他们现在也是律字房的人,相当于回到娘家了,感觉特别亲切。

观澜道观风景再好,也是后娘,这才是亲娘!

石守业刚恢复的好心情,等见到律字房在伏虎坊的老大,又凉了半截!

正堂大桌后面居然坐着的是王都头!

那个差事之余练摊,顺便敲诈客人的王都头,

一脸胡须,气质冷酷不怒自威的王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