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小作坊下料就是猛
沿着黑巷的街巷一路向前，穿行在如同立体式迷宫的祖安旧城区中。
塞薇卡的战斗力在黑狼帮是数一数二的，在整个祖安也能名列前茅。
哪怕失去一条手臂导致实力下滑，但依然不容小觑。
更别说身为黑狼帮的领袖阶层人物，塞薇卡的威望没几个帮派不知晓。
有她在身边，即使是炼金男爵史密奇的人，也不敢找麻烦。
一路相安无事。
午时的阳光正盛，淡淡的烟尘随气流上升。
随着地势渐高，密集的城区从身旁闪过，夏亚已经能感受到暖阳泼洒在脸上的轻柔。
上百米高的巨型水坝将运河拦腰截断，发条齿轮以水流为动力，日夜不休地维持着这座大坝的运转。
由洁白大理石搭建，完全是皮尔特沃夫风格建筑出现在视野尽头。
那些地势偏高的区域，如同搭积木般堆叠错落，跟破旧肮脏的紫黄铜巷形成鲜明对比，堪称泾渭分明。
“前面就是日之门了。过了日之门，悬崖那头就是南皮尔特沃夫。”
塞薇卡啐了口唾沫，脸上尽是不屑与鄙夷，嘴里再上飙几句“盛赞”皮城的祖安土话。
夏亚选择性过滤那些言语。
“听范德尔说，你的身份可不简单，”塞薇卡烟瘾很大，嘴里的烟基本没断过，“跟我讲讲，上城权贵的生活是什么样？有人说，他们喝酒的酒杯都是黄金铸成。”
夏亚不愿在这个没意义的话题上深入探讨：“咱们还有多远才到？”
“这才走了多远，就不行了？”塞薇卡咧嘴一笑，“就你这身子板，要是丢进裂沟的矿洞里，恐怕连一个星期都撑不下去。”
嘴上老是爱挖苦人，她干活的效率却出奇得高。
绕过一条已被炼金污水污染成七彩之色，散发着微微腥臭的运河分流湖泊。
一帮孩童围绕在几名浆洗衣服的妇人旁戏水，丝毫不在意接触那些沉淀其中的污染物。
他们别无选择。
夏亚微锁的眉头一直没有舒展开。
即使能抬头看到天空，这里的生活条件却全然不如身处悬崖峭壁之下的黑巷。
也就剩个能看到天空，沐浴在阳光之下的优点了。
从小溪的沿岸钻入一个满是钟乳石，大部分区域难以落脚的洞窟，沿着碎石凌乱，小路狭窄的坡道一路向上。
不出多时，眼前瞬间豁然开朗。
这是一处天然形成，上下落差约有数十米的浅坑，也是连通外面湖泊的分支溪流尽头。
光束从头顶垂落，空气中弥漫着肉眼可见的浮尘。
坑坑洼洼、凹凸不平的岩壁长满了一种外观近似牵牛花，却绽放着紫色莹莹微光的花朵。
“那是什么花？”塞薇卡困惑道，“底城什么时候长这东西了？而且能长在这种被污染的臭水坑里？”
“兴许是某种稀有的杂交培育种。”
夏亚在生物化学方面并不擅长，也不能肯定。
他只能通过那抹深紫中显露些许粉光的颜色，推测其跟微光药剂有一定的关联。
踩着垫脚石跳过浅滩的臭水坑，一道厚重的防盗木门就在小道尽头。
“我手底下的人调查称，辛吉德只会在周末两天的固定时间段出门，采集下周所需的研究材料和生活所需。
“如果不出意外，他现在应该就在实验室里。”
正说着，塞薇卡重重敲门。
不一会，门后传来一道中年男人的沉厚憔悴的嗓音：“谁在外面？”
塞薇卡扭头瞥了眼夏亚。
得到他颔首许可，她简短地自我介绍：“黑狼帮，塞薇卡。”
屋内足足沉默了一分钟。
待塞薇卡感到不耐，打算再次敲门时。
兴许是意识到自己无人支持，黑狼帮不能招惹。
辛吉德终于拉动了门闩。
腐朽沉重的防盗木门刮擦地板，只开了条门缝。
屋子内异常昏暗，隐约能看到绿光闪烁。
伴随着外界微光透入，一个发际线后移严重的中年男人的脸庞映入眼帘。
他的脸颊干瘦，颧骨高挺，瞳眸呈现为灰白色，仅有中心的瞳孔存在一抹黑，有点类似于动物的眼眸。
“我还以为范德尔打算放过我了。”
辛吉德的语气十分平静，仿佛早已预料到今天的结局。
塞薇卡往旁边挪开半步：“范德尔的确放过你了，想见你的另有其人。”
“我从没见过你，”辛吉德端详眼前的艾欧尼亚青年，心底难免产生疑问，“你有什么事？”
夏亚随意道：“怎么，我们大老远登门拜访，不请我们进去坐坐？”
“我的工坊基本没接待过外人。”
“噢？那维克托不算外人吗？”
“……”
良久的无言。
辛吉德瞥了眼塞薇卡，视线旋即回归夏亚：“只有你可以进来。”
塞薇卡却不买账：“这家伙曾经追随希尔科那只老狐狸，小心他耍花招！”
夏亚承诺的机械臂还没交货，还声称要建设底城。
可不能因为疏忽大意，在阴沟里翻了船。
夏亚大抵能猜到辛吉德的顾虑，吩咐道：“你先在外面等一会吧，应该用不了多长时间。”
塞薇卡背过身靠在墙边，熟练地点起一支烟，冷哼一声：“出了岔子可别赖我。”
再次拉开门扉，只留一条令夏亚勉强可以钻过的缝隙。
这时，塞薇卡却头也不转地发出威胁：“如果你敢碰这小子一根头发，就做好去皮尔特运河河底，跟鱼群作伴的准备吧。”
待夏亚进了屋，辛吉德马上反锁屋门，生怕工坊内的情形被塞薇卡看到。
“嚯，我不得不承认，你这种小作坊下料就是猛。”
刚一看清屋内的情况，夏亚就不由得慨叹一句。
辛吉德炼金工坊的规模比不上夏亚工坊的一半，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与书架相连的工作台上摆满了化学实验所必须的器材，紫色的发光液体穿过管道，蒸馏提纯，最终汇入细口试剂瓶中。
而在正对屋门的一侧，一台大型的炼金维生罐中飘浮着一只远超过正常成年人体型的蜥蜴。
它的肤表鳞片染满紫色与绿色的化学颜色，无数连通着营养罐的罐子插进它的体内，勉强维持着这只异变生物的生机。
脑海中的记忆片段浮现，夏亚回想起来，这是辛吉德专门培养的杂交变异种，世间仅此一只。
辛吉德没有理会夏亚的调侃。
他只是默默走到工作台前，重新拾起桌角的一罐炼金营养液体，将其直接注入进维生罐之中。
似乎感知到了主人的到来，这只巨型蜥蜴试图睁开眼睛，但蒙在眼睛表层的眼翳却使其无法看清外界的具体情况。
它张着嘴，呼出几口水泡，然后便在辛吉德的小声安慰下再度入眠。
“它叫里奥，是我主要根据皮克蜥基因改造而来的稀有变种。”
辛吉德重新回到工作台前，随手丢掉空了的炼金罐子。
“它本该在十年前就因为基因崩溃而死，我勉强维持住了它的性命。”
夏亚注视着辛吉德的一举一动，不免心生疑问。
他那异常纤细的四肢与过度消瘦的身体，到底是怎么支撑他创造出眼前的研究环境的？
“黑巷的那些人大多不喜这种对活物的实验，所以这件事还是尽量保密为好。”
辛吉德转过头，那对憔悴疲惫的双眼与夏亚对视。
“既然你提到了维克托……他终于想通了么？”
“我今日来拜访，完全是出于你的名望，”夏亚直接叫出他的全名：“辛吉德·李维克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