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清算
从古至今。
外戚、文官、太监三种势力互相制衡，轮流得势。
演绎的是你方唱罢，我登场的模式！
如今于般阳中。
曹郯身边也有了以自己为核心抱团而成的势力。
而且看起来声势还颇为浩大和狂妄，觉得天底下除了自己没有人可以制裁他们。
这是曹郯的疏忽，对于那些世家大族和顽固势力进行打压，却对以自己为核心的势力没有有效的管控手段！
特别是张家，之前一次次的容忍，到现在已经越过底线了。
必须要严肃处理，要通过流血才能让这群宛如豺狼般贪婪的官吏知道什么叫：
“有所为！
有所不为！！”
贡院内在场的考生纷纷投笔，眼角余光打量这边，俨然一副吃瓜群众，吃的津津有味。
郁涛心中也是一阵郁闷，他感到有些奇怪？
按理来说，邬主官应该不会因为两位陌生的考生，和明显有身份背景自己的死磕！
而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恐怕郁涛这辈子都猜不到邬靖风敢和自己叫板的原因！
看到邬副主官为了自己和另一名主官死磕。
现在轮到谢裒心中感到不好意思，他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导致一个刚正不阿，一身正气的主官，日后受到同僚的打压！
因此叹了一口气，站出来说道：“邬主官，此乃小事，便委屈下小人，息事宁人吧！”
曹郯见谢裒如此知进退，心中对其的评价上了一层楼。
而另一边就不一样了，袁哲犹如疯狗一样，恨不得咬了上来。
他不得理也不饶人，倒打一耙骂道：“什么叫委屈你？！分明就是你个狗生污蔑于我！”
袁哲见到主事人有了退意，于是选择主动出击。
这一招以进为退确实有几分效果，在场的所有人都下意识以为袁哲真的是被谢裒冤枉的！
可邬靖风还是一脸倔强地坚持道：“不可，太守任命于我巡监科考，如今帘官徇私舞弊，考生蒙羞，若是不能伸张正义，岂不辜负太守的信任？！”
郁涛看着比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的邬靖风，简直气的眼都要冒火了！
“这个狗娘养的东西，竟然如此顽固不灵！”
事态因为邬靖风的坚持而升级，立马引来了这次科考的两位主官。
主持科考的总共有两名主官和四名副主官，下面还有负责贡院各考场纪律的帘官。
曹郯没有出席这一次科考，亲自主持工作后便乔装打扮暗中参与科考。
他叫来了曹霖和张宾代替自己在贡院主持纪律和公正，如今看来下面的人胆子很大，欺上瞒下！
张家这个在般阳势力日益壮大的集团也受到了曹郯的注意。
这一次来的人就是张宾。
一位身形消瘦，面容矍铄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他的两鬓有些霜白如雪。
儒雅随和的面容中透着温和的气息，张宾见到两位副主官在大庭广众之下不顾面皮直接开撕，心中暗暗不喜。
“你们在这里喧闹犹如泼妇骂街，成何体统？”
在旁边考场巡视的曹霖也发现了这里出现状况，于是走了过来。
等近了一看，他发现自家老哥不就是在这里参加科考的嘛？！
曹霖心中暗咐：“莫非是兄长惹出来的麻烦？”
“嘿，他还老是说我只会惹是生非，自己不也是这样？”
见到张宾有些怒气的样子，淡然如水的面容嘴角微微勾起，眼中暴射出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神。
一下子把郁涛和邬靖风给惊的心中一阵晃动，宛如在暴雨狂风里吹的摇摇欲坠高塔。
邬靖风想到自己身后的是太守，面色顿时镇静下来。
郁涛却感到事情变得麻烦，强行平定下来，装作满脸委屈的样子。
他语气激动，愤愤不平地诉道：“两位大人，这个贡院有考生污蔑帘官平白无故地调走一位考生的卷子，可又拿不出证据来！
我劝邬副主官先重新给那位考生一张白卷，然后息事宁人，结果邬副主官执意在无证据的情况下拿帘官问罪！”
闻言，张宾皱起眉头，眼神在两人身上轮流转，“邬靖风，没有证据的话，你为何如此肯定是这名……呃，你叫什么名字？”
袁哲受宠若惊，连声回答：“主……官大人，小人叫袁哲！”
“你怎么肯定袁哲掉包了考生的卷子？”
张宾自然不可能听信一人之言，他问了句邬靖风。
邬靖风面容庄重，绷着脸郑重地说道：“大人，并非没有证据，还有人证！”
说着他让开身，露出在他背后的曹郯和谢裒！
在场人的目光瞬间扫向曹郯和谢裒二人，几人都愣住了，特别是郁涛，差点直接倒坐在地面上。
张宾看到曹郯忽然失神一下，他也没有想到太守竟然会在这里？！
现在！
对于邬靖风为什么这么坚定那名帘官有问题，一下子就说得通了！
曹霖看到曹郯后，强忍的不让嘴角扬起，憋着笑，连面色都涨红了！
郁涛原本还得意洋洋，双手抱胸地看着，然后突然发现人证竟然是太守？！！
整个人都傻了！
你特么早点说另一个人证是太守，自己就乖乖认错了，立正挨打，就像驴一样保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呆愣如石头一样的郁涛，面色肉眼可见的变得惨白，双腿都有些颤栗。
他咬牙切齿地盯着邬靖风，低声怒吼：“你个小瘪三，竟然算计我！！”
张宾轻咳一声，哪怕人证是曹郯，按照律法也不能直接宣布袁哲有罪，他面露微笑，笑道：“在场还有其他人看到帘官掉包这位考生的卷子吗？”
“若是有还请站出来指证，若事情为真，日后榜单贴出来之前，我们会优先考虑录取你们！”
察觉并听到两位贡院的主官从一开始的偏向郁涛，再到如今偏向邬靖风。
诸位考生再发现郁涛脸上像死了妈一样的表情，顿时个个群起激昂地指认袁哲，也不管自己到底有没有看到。
颇有一副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的感觉。
郁涛也不关心这一幕，他只知道自己要完了！
我日你个仙人板板，特么的这个人证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这还玩毛啊？！
谢裒也敏锐地察觉到对面几个主官，在看到曹郯后瞳孔都会微微一缩，宛如针状。
心中一颤，轻轻捋了捋胡子有了某些猜测。
考场内有一个贡院考生为了表现自己，竟然直接起身，将袁哲掉包给某个走后门的考生桌上的卷子一把抢过来！
“几位主官大人，小人一直用余光注意到帘官给此人徇私舞弊！”
他摸着脑袋，憨笑道。
曹郯的脸皮抽动一下，嘴角微微扯起，他觉得这群逼真会骑墙观望活生生一副墙头草的模样，天生就是从仕的料子。
真的是让人无语，可又不好说什么，毕竟之前这群人碍于郁涛的威慑，不敢轻举妄动。
如今，事态明朗，就连郁涛都面色惨白，一副大难临头的样子。
痛打落水狗的事情谁都会！
只是他们不知道，为什么几位主官突然之间改变了自己的态度，把矛头一致指向郁涛和袁哲！
袁哲见到连自己帮忙作弊的人都被揪了出来，眼神失去了之前嚣张跋扈的神采，心如枯井。
仿佛世界所有的希望都随风而逝，徒留无尽的绝望。
郁涛察觉手下的表情变化，知道那位考生确实抓到了现行，心中更是一沉，仿佛冬日的雪，冰冷而苍白。
张宾见此，大致知道了实情。不言苟笑，肃然地说道：“郁副主官，你可知罪？”
紧接着冷哼一声：“你们几个和我出来，其余人留在贡院内继续答题！”
说完，张宾就背着手出去，剩下几人互相对视一眼也鱼贯而出！
曹霖想起郁涛的属下帮人作弊被老哥给当场抓住，还想要把自家老哥当做无名小卒给打发。
这简直就是终日打雁，叫雁了啄眼！
他再也憋不住笑，脸上露出仿佛看到滑天下之大稽的笑话，嘴角勾起似乎都可以挂酱油瓶了！
曹郯看到他这幅模样，暗暗瞪了他一眼。
剩下的考生们默默地摸着脑袋，不清楚为什么曹主官笑的这么开心，有人徇私舞弊这还是件好笑的事情吗？
走出贡院，众人来到般阳军校里栽植的一棵大榕树旁。
张宾站在种植于榕树不远处的一排楸树下。
在寒冷的冬季里，夏日枝叶茂盛，绿意萦绕的楸树如今变成了光秃秃的模样，一副光杆司令的样子。
曹郯和谢裒并肩而行，看到了几位主官面色各异地站在那里！
望见这一幕，曹郯强忍笑意，快步走上去。
“孟孙先生，是否被我吓到了！”
张宾原本还一副面无表情，一听曹郯的话，苦笑说道：“太守真是好雅致，竟然还乔装打扮，偷偷去参加了科考！”
闻言，谢裒的眼睛微微睁大犹如铜铃，诧异地失声说道：“什么？谭蓸是太守？”
“不对，谭蓸……反过来就是曹郯！”
谢裒仿佛被雷击中一般，愣在原地，他刚才就在猜想曹郯的身份可能不一般，没想到他原来就是般阳的太守！！
事到如今，他方才如梦初醒！
曹郯把他们几个都骗得好辛苦啊，一想到自己几人这几日在当事人面前，对般阳的各个领域高谈论阔一番。
谢裒就有些想捂住自己的脸。
好在自己等人在正主面前一直在夸赞他，如何英明神武，如何雄才大略。
不然就要尴尬到脚趾能在地上扣个三室一厅了！
曹郯嘿嘿一笑：“这不是平日无聊吗！”
曹霖面无表情地补了一刀，说道：“兄长，昨晚你可不是这样和我说的，你说你忙的比日夜耕田的牛还累，敢情是在欺骗你善解人意，聪明勇敢的小老弟当苦力是吧？”
曹郯也知道自己在拉曹霖当苦力，不过那个聪明勇敢是什么展开？
见东窗事发，他连忙转移注意力，脸色沉肃地说道：“这次隐藏身份参加科考，还真给我逮到一些害群之马！”
郁涛闻言，身子犹如老鼠见猫一样，瑟瑟发抖，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他额头上渗着冷汗，表情混合着后悔和不安。
郁涛知道自己要完了！
张宾表情严肃，瞄了一眼郁涛，点点头。
“邬靖风，你有什么想说的？！”
见正事来了，邬靖风神情一顿，他看了曹郯一眼，微躬身说道：“太守，小人乃不过一副主官，说的话可能有失偏颇，还请太守自己斟酌一下！”
“自般阳采取科考取仕时，刚开始各级官员还能做到公平公正，可后面牵扯的利益越发广大，便出现许多有背景的考生收买科考主官，以此取得取仕资格！”
听到这里，曹郯的眉头皱的老高，腐败这个问题真的如同附骨之疽，根本除不干净。
科考反腐，刻不容缓！！
揉了揉眉心，曹郯叹气道：“为什么那些被替换考卷的考生不去检察司？”
说完，曹郯睹了一眼郁涛，对方立刻脸色宛如死人惨白地看着自己。
郁涛嘴唇微颤，牙齿打结一般，颤栗地回答道：“这…是因为有人收买了检察司下面的人，把这些案子压住，还让治安队把他们毒打一顿！”
“好啊！老子爱惜这些人才都来不及，这群王八蛋还往外推！”
“仔细想想都过去一年了，在这一年里有多少人才因为不公的待遇四处求助而无门！”
曹郯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宛如一块万年玄冰。
自己才领军外出征战不过数月，家里面就开始冒出这么多蟑螂，那隐藏在阴影里的是不是更多？
当你在阳光里发现蟑螂的时候，说明阴暗处，下水道中的蟑螂已经多到挤不下来了！
这一次，曹郯不再选择将他们从轻发落，前两次自己太慈善了，给这些贪官污吏一种错觉，觉得收受钱财只要没有暴露就没问题！
哪怕事后清算也不过丢掉乌纱帽，除去官职！
想到这里，曹郯的眼中透着冷色，既然你们敬酒不吃，非要去吃罚酒，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孟孙先生，传信给祖逖，让他调任泰山郡一批检察司的官吏来般阳彻查科考贪污案件！”
张宾微微点头，应声下来。
“小霖，你回东莞郡调任一批检察司的官吏，来般阳调查官府上下官员贪污腐败！”
曹郯不再相信般阳当地官府的官吏，这对下面那些有过贪污的人简直就是灭顶之灾。
他们不能再通过监察司的同党了解到第一信息，只能在家里惶惶不可终日，等待悬在头顶的那把达克摩斯之剑不知何时斩了下来！
等待未来即将到来的审判，会让这群贪官污吏受到无尽的折磨。
每一秒的等待都会像利刃，犹如钝刀子割肉慢慢的切割他们的神经！
ps：晚上还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