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一次见面
苏千予病了，因为伤心过度。
在搬家的大好日子里，她病得只能卧床休息。
病好了，就去学校报到。
报到完后，晚上就是乔迁宴，也算不上是什么正经宴席，就是几个亲戚吃个饭。
苏千予见到了好久不见的厉肖恒。
很奇怪，他今天特别安静。
没有找苏千予的茬，还几次欲言又止。
吃完饭，苏千予一个人在房间发呆。
厉肖恒过来了，他吞吞吐吐的问：“你记得你怎么受伤的吗？”
苏千予回答：“不是摔的吗？”
厉肖恒追问：“还记得怎么摔的吗？”
苏千予摇摇头。
厉肖恒似乎是放心了，忽然笑了起来，还说：“没事了。”
说完就出了房间。
苏千予不想去追问他这是在什么？为什么这样问？她没有心情！
刚才吃完饭后，她用妈妈的手机登了下自己的QQ，一个假期没上线，班级群里的消息都爆炸了。
苏千予往上翻记录，翻着翻着，心越揪越紧，随着时间往前推移，关于打工人的事情越来越清晰。
消息中还夹杂着一张登记照，彩色的，他是那种一眼看上去就感觉这人很亲和的脸，眉眼和善，干净清爽，穿着白衬衣的蓝底登记照，衬得他很帅，帅得没有攻击性，身上的书卷气很重，一副温和谦逊的模样。
除夕那天，苏千予进了抢救室。
同时，操场那边热闹非常，放烟花的，看烟花的，欢声笑语一片。
也不知道是谁把鞭炮扔进了下水道，准确的说是扔进了走电线的沟道。
大概是为了看井盖翻飞的场面，扔了个“春雷”，威力巨大，结果，那个沟道离配电箱特别近，配电箱跟着炸了。
附近全部停电，大过年的停电，叫骂声一片。
因为老师宿舍楼几乎荒废，所以“春雷”就是扔在了这个楼前的电线沟里。
也不知是电线的火星，还是烟花的火星，随风飘到了一楼的柴堆上。
星星之火，很快呈燎原之势，火势急剧蔓延，二楼以上简直就是在火上煎烤。
二楼的人就这样死在了大火里。
“凌歌。”苏千予看着群消息，知道了打工人的名字，“原来你叫凌歌啊，凌歌。”
烧死的凌歌就是凌尧的哥哥，就是得了心脏病的那个，要是没死，今年该18岁了。
他是阴历一月初一生的，出生时，电视里刚刚唱完“难忘今宵”。也正是因为电视里刚在唱歌，就给他取名“凌歌”。
全家人都非常开心，因为日子特殊，凌歌只过阴历生日。
凌歌之所以住在破旧的教师宿舍楼里，是因为他身体弱，需要住在安静的地方。
刚好有个亲戚老师说，他可以住在教师宿舍楼里，住着安静。
凌尧一直住在爷爷奶奶家，很少去打扰哥哥。
凌歌的爸妈为了给凌歌治病，花空了积蓄，欠下了一大笔债务，本来早就该动手术的，一直拖着，他们起早贪黑，在这个小地方，先是倒卖蔬果，然后倒卖鱼虾螃蟹，什么季节就倒卖什么。
破烂回收也做，正好空着的教师宿舍楼也可以堆放收来的纸皮金属塑料。
凌歌的爸妈挖空心思的挣钱。
累了直接躺别人柴堆上就睡，有很长一段时间，他们都不知道过节是什么味了。
因为忙，很久没有一家四口坐下来一起吃饭了。
凌尧不喜欢哥哥。因为哥哥从小就爱生病，爸妈把注意力都放在哥哥身上，从来都是偏心哥哥的，什么都是哥哥为先，对哥哥小心翼翼，呵护备至。
自己同样是亲骨肉，却只能去爷爷奶奶家住，看叔叔婶婶的脸色。
哥哥每天都和爸妈在一起，而他，却要忍受别人的恶意：“你是爸妈捡来的；你爸妈不要你只要你哥；你哥是宝贝，你是野草；你说，为什么你不生病呢？这样你爸妈也会对你好啊……”
傻傻的，被人骂了还觉得别人骂的对，生生淋了场雨，如愿的病了。
奶奶做了个生姜鸡蛋，吃完发了个汗病就好了。
他不解。
“奶奶，为什么我一生病就好了，哥哥却一直不好，肯定是奶奶的药有效，奶奶也给哥哥做生姜鸡蛋吃，他也会很快就好了。这样，妈妈就会接我回家了。”
“尧尧啊，哥哥生了很严重的病，吃生姜鸡蛋好不了的，哥哥需要治病，妈妈不是不来接你，她要赚钱给哥哥治病，治好了，就会来接你了。”
“我讨厌哥哥，就他病多，他可以吃妈妈做的饭，可以和爸爸一起玩，我不要呆在这里，我要回家……”
凌尧放声大哭。
年幼的凌尧就是在嫉妒和欺负中长大的。对哥哥没感情，对爸妈有怨气。
奶奶泪眼婆娑，她的大孙子生病让人痛心，可她的小孙子没人宠爱，又何尝不可怜。
凌歌死的那天晚上，刚刚在奶奶家吃了团圆饭。
吃了饭的他，立即回教师宿舍楼。走之前，凌尧因为得到的压岁钱红包金额跟哥哥的不一样，而又迁怒于哥哥。
其实是，是压岁钱的红包给错了。奶奶准备了红包，孙子和外孙的金额有些差异，但是红包封面一样，就不小心给错了。
凌尧谁也不怪，就怪哥哥。
“你为什么要回来，回来还要分走奶奶的关心吗？奶奶怎么给你的钱多一些，你为什么是我哥，你为什么要生病，你生病了为什么不去死，去死啊，大家都说你活不久了，你死了，我就是独生子了……”
他和哥哥吵架，哥哥不想和他吵，把自己的红包也给了他。
“我不要你的红包。”凌尧拿着红包，直接撕了，红色的钱和红包袋子被撕的稀碎，撒了一地。“我要你死！”
“啪！”
爸爸闯门走过来，什么都没说，直接抬手，打了凌尧一巴掌，凌尧懵了，哭着跑了出去。
凌歌则默默的回教师宿舍楼了。
凌妈妈哭得不能自己，她辛辛苦苦的工作赚钱，为了孩子家庭，快要脚不沾地了，心里的苦从来不向人诉说。
一个生病，一个叛逆。
两个孩子现在水火不容，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