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蠕虫病毒
沙盘中。
满目疮痍的情景已被取代，蚁群依旧在井然有序的忙碌着，然而其中一部分蚂蚁的行动变得破碎而怪异。
它们不再关注蚁群的线路，也不再回应周围的一切，它的触角颤抖着，似乎察觉到了某种可怕的东西，整只蚂蚁似乎陷入了一种无形的焦虑中。
它们猛然向前冲去，毫无章法地横冲直撞，撞过其他蚂蚁，踩踏落叶与枝丫，像被无形的大手驱赶着，速度越来越快，动作也越来越急促。
灵活的身体如今僵硬且不受控制，它们疯狂啃咬着，微小的黑眼珠满是爆裂的狂乱。
它们终于抵达到枝丫的顶点，僵直不动，没有生命的躯壳被永远定格在这片网格的边缘。
头顶却悄然生长出一朵真菌孢子。
星域某地社神庙。
该怎么形容犼氏的惶恐呢？
他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神像，呼出的气息在冰冷的空气中凝成白雾，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屏息。
“这......是什么？”犼氏不由自主地咕哝着，冷汗悄然湿透了他的背脊。
社神原本威严的面容，此刻却如活物般开始扭曲。
那木石为材的塑像，竟若肉块一样缓慢搏动，祂贪婪的吸收着空气中的阴冷与恐惧，每一次蠕动，都会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吱嘎”声，仿佛筋骨在碎裂重生。
祂嘴角上扬，映出诡异的笑容，阴森而妖异，如同一头沉睡千年的巨兽正在苏醒。
“祭祀的钟声响起，邀请看不见的客人。”
祂开口吟唱，宛如来自地狱的歌谣。
“妖星升天际，黑云将虚覆，
蠕虫暗中舞，乱心迷众目。
大世将崩裂，动荡惊魂府，
愚者随波去，智者器中哭。”
祂说，“此乃祥瑞。”
祂说，“赐为名器。”
犼氏不愧来自传世之家，他已调整好心态，如往常一样端坐于神像面前。
他问，“这是你的真实相貌吗？”
神像答，“是皮下不断繁殖的最小单元。”
犼氏问，“祥瑞何时出现？”
神像答，“在众生脑容量被压缩到一定程度后。”
“众生会如何？”
“极端信仰带来极端情绪，他们会狂热、痴迷、偏激、盲信、极具攻击性与排他性。”
“名器由谁掌控？”
“狡诈者。”
“可有解法。”
“不在我这。”
犼氏双目闪烁，“我不信。”
那一天，城市的天空依旧晴朗，阳光透过云层洒在每一个角落。街道上车水马龙，行人匆忙穿行，仿佛一切都与往日无异。
然而，空气中却弥漫着一种难以察觉的紧张气息，仿佛在这明亮的光线背后，隐藏着一场即将爆发的风暴。
建筑门口，一个年轻女子站在巨大的标语牌下，智能终端握在手中，眉头紧锁，神情焦灼。
她的手指飞快地划过屏幕，屏幕上的文字一行行闪过，犀利的字眼如锋利的刀刃，让她的脸上蒙上一层阴影。
旁边的路人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焦躁，匆匆避开，像是怕被她无形中释放出的敌意波及。
“叛徒！”突然，她的声音猛然提高，震得周围的人一怔。
她瞪大了眼睛，仿佛无法再压抑内心的怒火。
很快，她便对着不远处一名无辜的路人吼叫起来，只因那人的衣着上印着她所憎恨的另一标语。
旁边的人纷纷投来惊愕的目光，然而更多的人默不作声，低下头迅速离开，生怕卷入这场莫名其妙的风波。
可那女子的怒火已然无法平息，她的言辞变得越来越激烈，尖锐的指责和污蔑宛如网络上那些充斥着恶意的评论被赋予了实体。
“你知道你支持的是什么吗？”她的手指狠狠指向那名陌生的路人，“你就是社会的毒瘤！像你这样的人，只会毁掉这个城市！”
那名路人完全被这突如其来的指责吓住了，脸色煞白，慌乱地退后了几步。可他还没来得及反驳，旁边的人群中，更多的人开始加入这场莫名的争执。
原本不相干的路人，竟也被激发了内心的怒火，仿佛看到了自己网络言论中的倒影。
“对，她说得对！你就是个叛徒！”一个男子突然站出来，声音带着几分嘲讽与愤怒。
“社会的蛀虫，像你这样的人根本不该存在！”另一个声音加入其中。
就在几分钟之前，这些人还在安静地逛着街，过着他们平凡的生活，但此时，仿佛有人点燃了导火索，极端的情绪在现实中无声地蔓延开来，愤怒和仇恨从他们的心中翻涌而出。
每个人的脸上都浮现出扭曲的神情，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驱使着，释放着他们平时在屏幕后隐藏的恶意。
“滚回你该去的地方吧！”有人向那无辜的路人吐了一口唾沫。
他慌乱地四下张望，却发现周围的人群中竟没有一个站出来帮他，所有人都在冷眼旁观，仿佛这一切与他们无关。
那咒骂声越来越尖锐刺耳，像一把无形的利刃，在空气中切割着最后一丝理性。
每一句恶毒的言辞仿佛是那些无处不在的攻击，在现实中化为了真正的武器。
在街道的另一侧，突然爆发了另一场争吵。
两个原本毫无交集的人因为一条简单的话题起了争执，彼此言辞极端，怒火中烧。
人群中的骚动开始逐渐蔓延，仿佛一场网络上的言语风暴从虚拟世界降临到了现实世界。
这并不是简单的言语冲突，而是充满了恶意与仇恨的宣泄。
每个人都在坚守自己的立场，不愿妥协，仿佛对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威胁。
人群中的声音此起彼伏，咒骂、威胁、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像无数针刺一般扎在空气中，笼罩了这片原本平静的街道。
“就是这些人害了我们！他们该死！”愤怒的话语在人群中回荡，像病毒一般传播，越传越烈。
路人的脸上带着愤怒与迷茫，更多的则是被冲击后的不知所措。
局中。
步轩身边的环境重新恢复成研究室的模样，他身穿天字白大褂，对一处虚拟节点浮现的人像说话，“犼氏？”
“是的。”犼氏面容憔悴，带着极端的懊恼与狼狈。
“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吧。”
“我想阻止，却只是火上浇油。”
“那，”步轩仔细查看这处节点模型，“不能要了。”
“我愿意承担后果。”犼氏带着义无反顾的决绝，“我本就是社神的守护者。”
“人魂归天，血肉筑基，节点重生，你不再想想吗？”
“想好了，好在只是重启，我这条命还算够用。”
“如你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