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世界无上大宗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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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祖师仙去 心意之法

燕奔如遭雷噬。

他心里清楚祖师爷夺得《九阴真经》后,没几年就仙去了,但是也没想到竟然这么快,他刚想说什么,就见王重阳一摆手。

“徒儿,毋需多言,实乃老道天命如此!三十年前,为了应对强敌完颜宗弼,我在先天‘元阳之炁’不足的情况下,强悟《先天功》,致使寿元折损。四年前,又得知隆兴之败,致使内气动荡,道心受损,老道如今也是强撑这一口先天真气,实则已是药石无功,只待交代完后事,便要化灰去了。”

“师父!”燕奔双目含泪,痛哭失声。来到此世,他清醒后所见到的第一人便是王重阳,祖师爷一路引领,亲传身教,他们之间的情谊早已超越了师徒的范畴,更像是一对亲密的爷孙。王重阳对他关怀备至,呵护如同亲人。如今见到祖师便要羽化,燕奔却也是悲从心来,忍不住泪流满面了。

“徒儿,莫哭,莫哭。”王重阳来到他身边,伸手帮他拭去眼泪。

轻声道:“取来如一,真性湛然。风收云散,月在青天。生死流转本就是世间大道,勿要伤心。”

燕奔虽止住眼泪,但仍然双眉紧蹙,面色悲戚,却听道长叹道:“你且坐下,我有话说。”燕奔寻了个山石,坐了下来。

王重阳道:“如今风儿喧嚣,顶上景色正好,趁机也说说老道自己。”燕奔精神为之一振,凝神细听。

却听祖师爷悠然道:“老道我少年学儒,曾中进士,后而立之年又得中武举,慨然有经略天下之志。时年金国犯边,老道我便聚集义兵起事抗金,前期连战连捷,哪知竟惹来了一位大敌,便是那金国太师完颜宗弼!”

燕奔脱口道:“金兀术?”

王重阳含笑看着他:“不错,正是此人。自岳王爷冤死之后,此人便无人可治,一身‘青鹘神功’,练得天下第一的体魄。一月里,老道与他连斗三回,全都大败亏输,义军也在金狗的围堵下损失殆尽。”说罢,长叹一声,望着几近落下的夕阳,一脸郁郁之情。

“后来老道我遁逃至醴泉,得遇真人传我内丹秘法。老道便在这终南山出家,自挖了一座坟墓,潜心修炼,却是要悟得那天元丹法,以死化生,直入天人合一至境!谁知那金兀术真乃一代人杰,他自知自己大限已至,天人交感之下,知晓我正在突破天元,故而为了打断我的进程,也是防止我将来成为金国的心腹大患,便将我昔年同袍抓住,逼我在中都与其大战!”

燕奔担心道:“此人如此手段下作,师父若是强行破关,岂不危险得紧?”

道长叹道:“未见金兀术以前,老道我原也以为他必是骄狂自大、凶狠暴戾之徒。但当真见了,却大谬不然。这金兀术气度超然,而且才高志广、言语可亲,与之相交,如品千年醇酿,不饮自醉。老道我当年纵是因为岳王爷,而敌视此人,但甫一见面也是心折,也可以说,那三次放对,老道我就是未曾交战,气度上已先输给他了。”

“七年后,金兀术胁同袍邀战,老道于情于理必然要应战的,就在要破关而出时,却是来了两位南宗的大宗师,便是那陈泥丸和白玉蟾!”

燕奔追问道:“师父,就是这两位宗师传您的《雷霆妙契》是吗?”

王重阳赞许地点点头道:“没错,正是那时传与老道我的,那白玉蟾宗师道:‘贵我两派,渊源甚深,道兄天元丹法未成,此去中都必死无疑,道兄一死,纯阳真人丹法香火断绝,实乃吾之遗憾!再则,玉蟾一身艺业实则无后辈可以继承!故而将此书赠予道兄,只盼道兄得胜而归,将来也可传承玉蟾丹道雷法,使之百年之后不至于断绝!’

“白玉蟾宗师说的客气,可是老道心知其人修为通天彻地,直入天道。徒儿,你如今身负这《雷霆秒契》传承,未来终归你要去趟武夷山,将传承留下,以圆此番因果。”

燕奔连连点头称是,暗自记在心里,却也忍不住吐槽:“这方世界看来不是金老的宇宙了,仅仅自己知道的就有道家南北宗,禅宗,萨满教等等诸多高人宗师,还出来了人元,地元,天元这三种丹道,如今还出来了天人合一,天道这种境界......这人劫到底有多厉害,或者说,将来要面对的欧阳锋实力被拔高到什么程度?!老天爷,你弄死我算了!”

道长接着道:“老道我得了《雷霆妙契》之后,结合纯阳丹道,终得先天纯阳之法,也就是后面仗着横行天下三十年的《先天功》了。我来到中都,与那金兀术放对,当时老道已入天元之境,那金兀术虽有金刚不坏之体,但在老道全力施为之下,只百余招便被老道打得七窍生烟,魂魄摇曳,只能狼狈逃窜。老道深知此人命不久矣,便没有穷追猛打,转而救下了当年的袍泽。果然,不过七日,中都便传来金兀术去世的消息。”

燕奔心中大震:“金兀术这种金刚不坏的强横人物,竟然是被祖师爷直接锤死的?这天元境界到底是何种强横气象?真想看看当年祖师爷的摄人风姿啊。”

思忖间,却听王重阳叹道:“老道入这天元境,却也是借天之力,回到终南山便跌落了境界,只因我是以‘元阳之炁’不足之姿,强行修成了《先天功》。故而寿元折损,本待闭关静养,这时江湖上却出来了一个老道的大敌,便是那酒和尚!”

燕奔第二次听说这“酒和尚”,却是愈发的觉得熟悉。

只听王重阳道:“此人甫一出道,便是十招打败了那少林叛僧‘火工头陀’,之后由北至南更是不可收拾,先后击败了长白派‘青绿融阳剑’岳翎,少林达摩堂首座苦悲禅师,关中‘无极刀客’冯吉,南海东山岭‘追魂夺命剑’柳青老剑客。一路上呵佛骂祖,伐山破庙,可谓是嚣张至极!”

“直到在武夷山,为了偿还南宗二祖的恩情,老道我出手将他截住。一番唇枪舌剑之下,发觉彼此皆是三教合流,竟分外相像!嘴上既然降服不了对方,那么就手上再讲讲道理吧。甫一交手,他的‘大威德明王根本印’便给了我一下马威,一击便将老道的头冠震落!”

“啊?!这人难道比金兀术还要厉害?!”燕奔不由得震惊道。

道长哈哈一笑,悠悠道:“这秃驴修的‘体’之一道,足可称得上震古烁今。更难得那一口‘明王怒气’,焚天煮海威力惊人!不过老道也不是吃素的,回手一掌,也把他打的七窍冒火,跌了一跤!由此,我俩在武夷山斗了三天三夜,体气术势各路功夫施展了个遍,彼此都奈何不了对方,最后,他施展‘大威德明王心印’,敲起了随身携带的酒缸,老道我则化‘东方第一剑’,施展了道家‘风雷鼓’,就此,我俩比拼起了‘心意’之道。”

“这大和尚好生厉害!怎么江湖中没有他的名声?”燕奔好奇道。

“哈哈,这名山大泽,江河湖海之中,高人隐修数不胜数,他们也大多不显于江湖。无非是堪破了名利爱恨,求个真我罢了。但是大多求不得真我,反而求了个心如枯木,无生无死。了无生气,如一块顽石罢了。”

“这秃驴心意之道乃是明王焚天,这火之外显,则扭曲空气。所以,这和尚干了不少大事,但是因为这奇异的心意之道,大多目见者看他不见,加之他手不留情,久而久之,这和尚在江湖也就名声不显,没几个人知道他了。”

“原来如此,果真是神异得紧!”

“师父,那天您说了‘体气术势’,唯独没说这心意之道,它到底为何物?”燕奔疑惑道。

王重阳长笑两声,缓步走到那块巨岩之下,折起一朵怒放的玉兰花,转头对燕奔道,“还记得那晚为师的‘心意为本’之语么?”

燕奔回想起,祖师爷曾道“心为万物之本,武学第一流拼的就是胸襟,其实也是在于心有多大。”

他凝视着王重阳深含玄机的双眼,缓缓点头。

王重阳收回目光,望着那朵如雪的玉兰花,悠然道:“所谓‘天地万物皆在我心’,这朵玉兰花在树上自开自谢,看似与你的心毫不相关,但若你的心不去感知,此花是开是谢,又有什么分别?”

燕奔全身一震,立时知道王重阳在以花为喻,向自己展露高深武学的窍诀,只觉一颗心登时进入一种空明境界,自身燕云掌的运劲诀窍、王重阳手中绽放的鲜花,眼前光滑挺拔的巨岩和四周散着清香的古柏,一时都在心中活泼起来,霎时间他若有所悟,但话到口边,却又说不出来。

却见王重阳飘身跃起,大袖轻挥,竟将手中那朵玉兰花,平平插入巨岩。

燕奔悚然一惊,要知巨岩坚硬无比,一朵柔弱的玉兰花竟能被他随手插入,这份功力委实惊世骇俗。不禁双目闪光,痴痴望着巨岩上方那朵雪白玉兰花,心中暗暗震惊:“好一手天外飞来的妙笔!”

这巨岩太过高大宽绰,虽然时有鸟儿飞来啄食,松柏树皮斑驳地安居其上,仍觉空旷无比。

但王重阳却别出心裁地将这朵玉兰花插在巨岩玄妙之处,看上去便似老树呵护小花儿,霎时间,便让这片空旷天地意趣盎然,浑然一体,却又灵动异常。

“这一朵柔弱娇艳的小花,却也隐含着玄奥无比的天地妙理。”燕奔暗中将王重阳这句“融天地万物于心内”的妙理跟道藏中“与天地合一”的玄门要旨相互印证,心中忽然生出一种无比亲切的感悟,“这与先天抟炁诀的‘大局在胸,洞察入微,避实就虚,应机而动’的要义却又隐然相通!”

燕奔知道,王重阳这随手一插,施展的不止是绝世武功,更有超迈天下的豪情胸襟,心底叹服无尽。

王重阳眉头微皱,叹了口气,负手转身向柏树林外行去。

燕奔自后相随,片刻便到了一间轩敞静谧的阁楼跟前。那阁楼上爬满了野藤,时值深秋,野藤叶子尽作橙红之色,楼前黄菊几丛,清香弥漫,更增幽静之意。

王重阳默不作声地走入楼内。楼中却一直有几个小道童正在清扫,这时见王重阳领人进来,便忙着奉上香茶。

王重阳招呼燕奔坐下,便去到后屋取来了一物递给燕奔,燕奔接过,定睛一看,原来是一面小鼓和一支鼓槌。

这面手鼓呈紫红色,形制古朴,鼓长尺半,鼓面画有太极八卦图,手柄处正面铭刻“张元帅正一籙官”,反面铭刻“斗母符”,鼓框有一百个钉,尽皆暗沉如墨,鼓框上书:“心清行洁,天人凡圣尽皈依。不在般精运气,不在飞罡蹑斗,心乱转狐疑。但要除邪妄,心地合神祇。悟真空,离世网,绝关机。养吾浩气,驱雷役电震天威。混合百神归一,一念通天彻地,方始了无为。叱叱生风雨,挟世佐明时。”

燕奔眼睛发亮,不由得低声赞叹:“好鼓好鼓!”

王重阳哈哈一笑:“自然是好鼓!此乃甲子年前张继先天师随身法器‘夔雷鼓’,张天师持之配以‘玉风槌’,奏一首道家‘风雷鼓’,其声威震天地,气魄之大,无人可挡!端的是神异非凡。其后由南宗陈泥丸传与我手,故而在武夷山与酒和尚心意一战,我才能小胜半招。”

燕奔轻轻举起手中鼓槌,仔细端详。只见那鼓槌一尺来长,柄端为一整块和田玉雕琢成荷花式样,拿在手里温温润润,与黑铁木的槌身相映成趣。

整个鼓槌重量适中,约有两斤,分外的称手,拿在手里仿佛一柄短剑般。燕奔看着极为喜欢,随手刺击,只听得一连串“嗤嗤”声大作,玉风槌化作几道黑影,在空中迅速穿梭,发出凛然之声,威势惊人。

王重阳道:“徒儿,为师便将这‘风雷鼓’一马单占的打法口诀传授与你,务必每日敲得九九八十一下,震骨洗髓,也要细细参悟鼓声雷音,可以极大的帮助你领悟《雷霆妙契》下册‘破地召雷法’。”

说罢,便传授他压、扫、击、磕等手法,对应击出风、云、雷、雨、电、雹等声响来。

燕奔细细参详,心中越发沉重,只看见祖师爷面色越发光彩照人,心中已然明悟,此乃回光返照之象,祖师的寿命已经悬在了生死边缘。

却听王重阳洒然一笑,嘱咐道:“徒儿,临别之际,为师还有两件事要托付给你。”

燕奔精神一振,忙道:“师父,您说。”

王重阳从袖中取出一方古旧的石盒,递给了燕奔,并示意他打开一看。

燕奔接过石盒,轻轻抽开盖子,目光落在其中的物品上,竟是那传说中震古烁今的《九阴真经》。

王阳抚手轻叹道:“徒儿,我本来想要毁了这本经书,但是前辈心血岂能毁于我手?更何况有一通天的大高手已知老道命不久矣,便提前躲在这终南山上,无非是等老道我死了,他便跳将出来夺取这《九阴真经》,如此心性气度,也真是小得跟针尖儿一样。”

祖师爷哑然失笑,却也无可奈何,“这小子为求天下第一快入了魔道,而且心狠手黑没个轻重,若是知道老道我毁了这《九阴真经》,保不齐便会下狠手毁了这重阳宫,届时,说不得还要给老道我开棺鞭尸,一泄心头愤恨。”

燕奔面色肃然,沉声道:“师父,我晓得了,您放心。这《九阴真经》我自会护好,更会护住咱重阳宫的道统!”

道长微微一笑:“放宽心,放宽心。《九阴真经》就算为他夺了也不打紧,反正老道也死了,一了百了,不打紧的嘛。”

燕奔心里不禁莞尔,祖师爷虽然嘴上说着不打紧,其实心里气得要死,其人一生争强好胜,要不如何有“重阳一生,不弱于人”的名梗?

可谓是成也不弱于人,败也不弱于人,这不就把老婆弄丢了吗?

话说回来,那猥琐地躲在终南山中之人,应该就是那西毒欧阳锋了,如果不是王重阳实在无力,燕奔都感觉他能直接飞出去给欧阳锋一剑!

要知道,这个世界里,祖师爷的“东方第一剑”可是继独孤求败后公认的天下第一剑!

王重阳咳嗽一声,缓缓道:“奔儿,为师要求你不得修炼《九阴真经》上的功夫,就是看也不能看!”

“你要记得,你的道在于燕云掌,在于《雷霆妙契》,在于你的九霄乘云步!就天赋而言,为师未见能出你左右者,只需要记得‘唯纯而已’,你身上的神功妙法已经足够了,只待自己发觉。”

“此次所来大敌,也是你的‘雷火炼金丹’之机。这《九阴真经》并非你的道路,里面水太深了,牵连甚大,你到时候找个地方藏起来,留待真正的有缘人吧!”

燕奔心下惊愕,有很多问题想要去问。却听祖师爷对他道:“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但是老道我快没时间了,你现在修为不到,问之无用,等你修为到了,这《九阴真经》也就是鸡肋,所以不如不知,静待时机,届时你自然就明了了。”

燕奔低声称是。却听王重阳继续道:“奔儿,第二件事,便是要你代我传承这‘东方第一剑’!”

“老道我心知你剑术天赋不及拳脚,无法修炼此剑法,故而由你代为寻找一名天赋凛然,心性正直的孩子,将老道剑术的道统传下。”说罢,只见祖师爷捏了个剑指,直直地朝着燕奔额头点来。

燕奔感到一股强大的气流涌入他的身体,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瞬间变得光明无比,王重阳的身影与天地融为一体,一股开天辟地、战天斗地的大气魄迎面扑来!

倏忽间,燕奔眼前一暗,他回过神来,看着恢复正常的世界,不禁怅然若失。

只听王重阳轻声道:“徒儿,老道我刚刚将‘东方第一剑’的剑诀传授了与你,只待你寻到合适传人,将此剑印在他的背上,以人心性养气做剑鞘,只要他什么时候能拔出来这剑气,那么他也就一跃成为天下有数的大高手,真正成为‘东方第一剑’的继承人!”

燕奔看着眼前急速衰老,刹那间须发皆白,眼神浑浊的祖师爷,禁不住失声痛哭起来,王重阳勉力抬起手来,轻抚燕奔头顶,微笑道:“孩子,师父不能陪着你,你要好生保重。‘此生不在今生度,纵有生从何处生’,接下来的路,很辛苦,奔儿,为师已没办法再帮你了。”

他说到这里,燕奔已泣不成声,不甘道:“师父,咱们下山去找大夫,求他治好你。”

“傻孩子。”王重阳叹道,“我早已是油尽灯枯,刚刚把最后一丝先天志气渡给你,便是要你传承我的道统,奔儿,别做小女儿之态,把你的师兄师姐叫过来罢,我与他们最后说说话。”

燕奔满脸的眼泪鼻涕,点头称是,连忙施展轻功,一溜烟的跑下山,呼唤全真七子。

是夜,王重阳细细嘱托好全真七子身后事宜,立了马钰为全真掌教。

祖师爷言罢,环顾了自己的弟子,对着他们微笑颔首,后又望了望活死人墓的方向,口中徐徐吟道:“天涯为邻不相见,动如参商落黄泉。”

眼前似乎又出现了那个一袭青衣,秀眉入鬓的奇女子。

“朝英,你的剑法赢过我了。”

说罢,含笑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