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所谓牺牲
丹霞大学。
教学楼。
顶层。
一场早已就绪的仪式正在拉开帷幕，朝阳被钉在倒置的十字架上，四根钉子洞穿他的四肢。
“天使”们徘徊于周围，即便说着意义不明的言语，但是也能感受到其中的喜悦。
千年了，弥赛亚终将降临。
四肢时不时传来刺痛，但是朝阳却没有多么惊慌，他不过是闭着眼默默等待着时机。
“嗒嗒~”
少女的脚步声传来，朝阳睁眼就看到了柳絮在一众“天使”的拱卫下而来。
此时的柳絮已经换了一番“容貌”，头颅炸裂后背也生出六只翅膀，翅膀之上人头攒动，时不时传来一阵低语。
柳絮没有开口声音却开始回荡，那是朝阳未曾听过却能理解的话语。
“凡在人面前认我的，我在我天上的父面前，也必认他。”
“凡在人面前不认我的，我在我天上的父面前，也必不认他。”
“你们不要想我来，是叫地上太平，我来并不是叫地上太平，乃是叫地上动刀兵。”
……
一段段经文被念诵出来，而后便是更多的“天使”加入念诵的行列之中。
血色的光笼罩了整个丹霞市，“天使”们的血肉开始在其中消解，便是康斯坦丁也是同样的下场。
不过康斯坦丁眼中没有对死亡的恐惧，只有夙愿终于达成的安详。
滚滚黑烟从地下升腾而起，千年前的遗产到了它发光发热的时刻。
红光和黑烟汇聚在一起冲上高悬天际的黑日，而后一股恐怖的气势从中传来，似乎有某个可怕的存在，透过黑日将目光投向了这个世界。
“圣哉，弥赛亚。”
伴随着发自灵魂的虔诚呼唤，一道光芒自黑日之中而来，笼罩在朝阳的身上。
朝阳沐浴在光辉之中，缓缓闭上了眼睛，而他的身体也逐渐脱离了铁钉的桎梏，漂浮到了柳絮的面前。
此时此刻，自称“情感障碍”的柳絮，身上终于传来了明显的情绪波动。
她站在朝阳的面前，默默等待着弥赛亚的苏醒，完成千年之前就该完成的夙愿。
下一刻，强烈的危机感传来，柳絮甚至来不及思考危险的源头，便以背后的羽翼护住身前。
灿烂的刀光落下，将柳絮的羽翼斩下。
“反应这么快？不，应该是我还没适应这股力量，提前露出破绽了。”
“不可能，你怎么还有意识存在？”
柳絮不敢相信的看着朝阳，弥赛亚已经降临，但是他却还有一双属于凡人的眼睛。
戏谑、疯狂、杀意……
诸多情绪在朝阳的眼中流转，其中唯独没有柳絮所期待的神性。
弥赛亚的力量开始在朝阳身上显现，但是却不完整，而且身体的意识依旧是朝阳为主导。
种种表现让柳絮得到了一个答案。
“不可能，你一个人如何能压制弥赛亚的意识？”
“如果只有我一个人的话，现在确实已经成为傀儡了，但是我从来不是一个人。”
朝阳如此说着，便继续提着祭神刀斩向柳絮，而在这个过程之中，一阵氤氲之气从他胸前的长命锁中溢散出来。
柳絮此时才感觉到，那竟然是灵魂的力量。
两个人的灵魂波动从中传出，以某种特殊的方法，镇压了弥赛亚的意识。
“实意法螣蛇。”
实意者，气之虑也；心欲安静，虑欲深远；心安静则神策生，虑深远则计谋成。
它不但能以精神力镇压敌人，在战斗时候能当做一个控制技能使用，更是能用在自己身上，镇压心中无穷念头，使得意识空明如镜一尘不染。
夏蝉送出的长命锁，是在一次游戏中，击杀了某位五姓七望的嫡系子弟得来的装备。
虽然她释放了其中的亡魂，使得这把长命锁几乎报废，但是其中的一些特性却也没有改变。
比如说，拘留灵魂，困于其中。
宋玉树的再度出现便代表着，他们身上印记只会献祭血肉，而不会献祭灵魂。
在那片黑暗的空间中，两人就探讨过一旦回到丹霞市，局面便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该怎么办。
那时候夏蝉就提到了长命锁的特性，她没有将话说完，但是朝阳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若是到了必要的时候，朝阳需要主动成为内鬼，杀掉夏蝉以获取对方的信任。
届时，两个夏蝉的灵魂就用散势法鸷鸟躲入长命锁之中，以阴符七术辅助朝阳战斗。
不过，现在她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朝阳的意识深处，弥赛亚降下了一缕意识，为了确保容器不被损坏，它的力量并没有强大到无法匹敌。
就算如此，夏蝉依旧感觉到极大的压力。
“果然，是我拖后腿了。”
看着眼前勉强被压制的意识，作为土著的夏蝉，才明白玩家们到底要面对什么。
实际上，在这局游戏开始后，一众玩家之中，夏蝉的处境最为恶劣。
灵魂降临在这个世界，使得力量、敏捷和体质三项属性受到了影响。
不然作为资深玩家的夏蝉也不会在常态下同时使用两项阴符七术就口吐鲜血，甚至连身体的主导权都无法完全掌握。
现在面对最后的大Boss，还要带着一个拖后腿的人。
“不要紧，只要我能拖住它，给朝阳争取时间杀掉柳絮破坏仪式，就能……”
“没用的，我只能使用一项阴符七术，而你的状态也没有恢复，想要赢的话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大概是下定了某种觉醒，亦或者之前已经流尽了此生最后一滴眼泪。
此时此刻，作为这个世界土生土长的人，夏蝉明白有些时候，为了弥补实力上的落差，就必须有人牺牲。
“你会死的。”
牺牲这个词，无论是在成为玩家前，还是成为玩家后，她都不喜欢。
有时候它代表供祭祀用的牲畜，有时候它代表为一方利益而舍弃或损害另一方的利益。
其实在之前，关于自身的秘密任务，夏蝉说了一个无伤大雅的谎。
她的秘密任务并非是活动时间的限制，而是一个“自己”对另一个“自己”的献祭。
“我知道，所以你要代替我好好活下去，毕竟……我即是你，你即是我。”
留下这样的一句话语，一抹蓝色的火光从她的体内涌出，直到将其完全包裹焚烧殆尽。
独留一个似笑非笑的面具朝着夏蝉的方向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