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仙人湖杀人案
面对许大人那近乎于阿谀奉承的热情,梁中直只是浅浅一笑,然后道:“老夫此次前来,乃是因为昨夜观天象,发现这墨阳城南妖气冲天恐怕发生了血光之灾,所以特意来此知会许大人一声。”
如此说话,这逼格可是拉满了。
而且这年头的儒学虽然更偏向于务实的格物致知学派,但天人感应也依然有很大市场。
反正大儒会‘夜观天象’这一点深入人心。
许大人就信了。
他一个激灵回味过来道:“城南?城南不是仙人湖码头吗?那里要是出事……”
他已经把自己吓到了。
那里可是墨阳城最繁华人口最密集的地方。
然后连忙喊人:“快,快去码头看看……不,本官也一起去。”
闹哄哄了好一阵子,许知州就在前呼后拥之下往码头去了。
赵以孚看了看前面开道的捕快……他眼尖,立刻发现这捕头的衣服已经换了个人穿,还有先前来他家闹事的那几个捕快也都已经看不见身影。
很显然,他们已经因为那件事丢了这层皮。
想想这也正常,按照当时那种情况,这许知州就算自己不能和这些人计较,但那位卢师爷却必然不会让他们好过。
赵以孚和梁中直在这人群中前进,颇为期待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他们就来到了码头区域。
此时天色尚早,但码头上的卖力气的苦力们已经开始忙碌地搬运货物。
墨阳城乃是仙人湖中十分重要的一处港口,南边是南湖府不提,但西边大江支流汇入仙人湖,第一个停靠的地方就是墨阳港了。
而墨阳东北是一片肥沃的产粮平原,但有产出也会将粮食运往墨阳城和南湖城两处地方装运,然后从水路往京畿腹地输送。
但因为墨阳城还连接着一条大江支流,所以别看南湖城是南湖行省的省城,可省城所在的南湖府在经济上反而不如墨阳城所在的墨州。
许知州看着码头上一片忙碌的样子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妥,便奇怪地看向梁中直道:“正方公,可是有什么地方搞错了?似乎并无任何祸事。”
梁中直则是点了点这码头东侧的一片区域道:“真的吗?可为何别处都忙的火热,唯独这一片地方静悄悄的?”
赵以孚循声看去,却见这里在岸上停靠着四艘大画舫。
而在这四艘画舫后面的湖面上则还有三艘画舫远近漂浮着。
赵以孚当然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可这种事情他才不会自己跳出来说明,就等旁人解说了。
果然,许大人也不想多说,于是他一个眼神之下,他的悲催师爷卢策只能无奈站出来道:“回正方公,这些画舫实则是些飘在水上的风月楼,它们夜晚灯火通明,白天反倒十分安静。”
梁中直听了不置可否。
而就在此时湖面上刮来一阵风,被赵以孚拢在衣袖中的依依却忽然间张嘴发出了一阵带着点战栗声的叫唤声。
赵以孚一听就感觉不对劲,因为他家依依从来没有这么叫过,这声音里透着股很明显的惧意。
他也顾不得场合了,拉起衣袖就露出了自己掌心托着的小喵。
原本的依依只有赵以孚巴掌大,而现在快两个多月过去,它其实已经挺大一只了。
只是依然粘着赵以孚不愿意分开罢了,为此赵以孚还不得不把自己的衣袖改大了,好让它当窝。
此时见他在这个时候露出猫来似乎在撸猫,众人的表情不一。
许知州则是明显不虞,但卢策则更多的是羡慕,羡慕赵以孚能够以这样轻松的姿态站在梁中直的身边。
在寻常读书人眼中,梁中直这样的有名望的大儒便是天人一般。
反倒是梁中直看到赵以孚怀里的依依弓起背浑身猫毛竖立张开,便赞道:“好狸奴,却是被它先发现了端倪。”
“问题就在这些画舫上,一查便知。”
大儒的公信力还是很强的,许知州闻言一点也不含糊,立刻派人上去检查。
首先是四艘靠岸的画舫,拍开了门以后一阵搜查,惹得画舫上鸡飞狗跳。
但其实现在已经将近中午,是以除了一些衣衫不整正补觉的姑娘们,也没发现什么有碍观瞻的事情。当然,梁中直所说的祸事同样没有发生。
不过就在此时,一个被搜查问话的老鸨却指出了一个方向。
那就是他们这些经营的画舫一般都会在夜间宵禁前带着满船的姑娘、恩客离港,这样就不算违反宵禁了。
而等天明开城门的时间过了之后才会再次靠岸,放下客人并且进行补给。
此时近午,他们这些停靠在码头的画舫其实已经是第二批补给的了。
第一批补给的画舫有些已经被人订了去游湖,还有些则是在港口附近飘着。
但唯有一艘非常奇怪,竟然没靠岸补给也不开走,一直远远地飘着没什么动静。
梁中直立刻打断道:“那艘船在哪里?”
那老鸨大气不敢出,指着湖面最远的那艘画舫道:“就是那艘了,一直在落锚的地方没动过。”
梁中直道:“我们过去看看。”
虽然现在还没有什么切实的发现,但大儒的话没人敢不听。
很快众人就征用了这艘画舫,然后让舵手操舟往湖面远处漂浮着的那艘船行驶过去。
这般又是浪费了一阵子时间,他们总算是在半个时辰之后接近了那艘画舫。
而当靠近了之后,赵以孚就已经皱眉发现了不妥之处。
他道:“血腥气,好浓的血腥气。”
这时他才知道刚才依依为什么会炸毛了,它的鼻子可比人的敏锐多了,一定是在岸上就闻到了血腥气。
梁中直则是淡淡地说:“好个妖孽,没想到竟然如此凶戾。”
这时两艘画舫已经接舷,捕快、衙役们都往这跳上舢板往那艘船上去了。
至于赵以孚和梁中直,则暂时还留在原本的船上等待。
并非摆架子,而是为了照顾许大人的情绪。
毕竟哪有一州父母身先士卒的?
然而还没过一阵子,几名进了船舱的捕快就连滚带爬地跑到了外面甲板上,扒着船舷吐得稀里哗啦。
“死人……都死了……好惨!”
最后还是新任的捕头心理素质过硬一些,脸色惨白地来到许知州面前说明了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