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火药（修）
午夜时分。
布里斯托港海域，几艘海盗沉船的残骸熊熊燃烧。
冲天火光，将一半的夜空都染成了红色。
【霍尔号】巡洋舰上，船长瑞文斯一刀捅穿最后一个海盗，嫌弃地擦干净刀上血渍，发出一声无奈叹息：
“去联系其他几条舰船，有没有拷问出幽灵船的线索。”
七只精良巡洋舰，外加七百余名精锐海军士兵，对付几条海盗船自然手到擒来。
整场战斗只持续半小时不到，便以海盗方全军覆灭告终。
然而，这样一场酣畅大胜，却并不能带给瑞文顿几分爽感。
【霍尔号】今晚至少打出了价值一百枚金币的炮弹出去，缴获海盗船物资却最多赚回来了三十金币。
亏损的七十枚金币，按规定会由海军后勤部报销。
但瑞文斯很清楚的后勤部的秉性，这亏损的七十枚金币，只能由瑞文斯自掏腰包。
【霍尔号】是一条【卡利登（九级）】巡洋舰，船长月薪也才十枚金币，并且还时常欠饷缺饷。
再扣除养老金、被褥费、女王税，教廷税，实际拿到手里只有不到五枚金币。
作为一名在【序列八·潮汐哨兵】待了快十年的资深者，瑞文斯已经不年轻了。
晋升的唯一希望，便是能花重金买到超凡材料「密探之眼」，调配出序列七魔药「深海密探」。
若是一下倒贴出七十枚金币，那瑞文斯这辈子也不用考虑晋升的事儿了。
想到这里，他不由烦躁起来。
该死的，不是说幽灵船会被新鲜灵魂吸引而来吗？
自己和友舰今晚加起来杀了三百多海盗，怎么不见幽灵船出现?
查理斯总督下了悬赏，第一个发现幽灵船踪迹的舰长，将能获得二百金币奖赏。
如果得了这笔钱，晋升序列七就十拿九稳了。
成为序列七后，自己就不用再待在一艘小船上，既可以加入皇家海军学院当讲师，也可以去往真正的战斗舰队，去危险的外海拼搏荣耀。
“船长大人，其他船也没发现幽灵船的迹象。”
这时，副官已经联络完其余舰船，跑回来复命。
“大灯塔闪烁了三次橙光，通知今夜行动结束，让我们回港休整。”
瑞文斯并没直接下令，反倒是问道：“其他几位舰长怎么说？”
“他们说，希望能多巡逻一会，弥补些亏损。”副官如实回答道。
瑞文斯笑了。
这次出航，其余几条船的亏损尤在【霍尔号】之上，不愿意回港也正常。
毕竟错失这次执勤机会，下一次再轮到自家船出港就不知是多久了。
“很好！”瑞文斯整了整衣襟，“命令士兵保持警惕，谁第一个发现幽灵船，我奖励它一个金币。”
“至于大灯塔？”
“一群只会吃软饭的小白脸，甲板都没上过，也配指挥我们？”
“归港指令？去他妈的大灯塔！”
……
与此同时，海底深处。
原本平整的海床突然裂开了一道巨大的裂口。
裂缝足有百尺长，在黝黑的裂缝，一只浑身闪烁幽绿光芒的海盗船正飞速抬升。
巨大的水压将船身压得嘎吱作响。
然而，甲板上的雷汶却丝毫没感到不适。
【飞翔海星号】似乎被一股神秘力量包裹住，无穷无尽的水流碰见甲板就停止了运动。
微重力状态下，水变得和太空一样，凝结成球状而不破散。
无数团水球出现在甲板上，冲刷着视线。
雷汶尝试用手指戳了戳，这水球很粘稠，包裹着一层淡蓝色光芒。
下一秒，水球爆炸开，糊住了双眼。
巨大的独角鲸撞角率先刺破海面，新鲜的海风拂面而来。
在不分昼夜的浓雾之海待满一周后，幽灵船再次回归了现实！
“噢噢噢，这新鲜的海风，吹的我骨头架子都发痒！”
“这一次，我要抢一条狗回去，幽灵船里有该死的老鼠，啃掉我一截骨头！”
“哈哈，傻瓜，那你得找条地狱犬，普通的狗可对付不了幽灵鼠！”
幽灵船甲板上，几十名骷髅水手全副武装，皆显比雷汶还要兴奋。
对于这些被奴役五年，十年，甚至百年的骷髅来说，劫掠是唯一能带来快感的手段。
雷汶也很兴奋，他站在甲板上，迅速扫视着周边海域。
首先映入眼帘的，自然是远处海岸那根耸立的白色灯塔。
这是布港最引以为傲的大灯塔，照耀领域内每一片海水。
显然，幽灵船仍在布里斯托海域。
除去大灯塔，紧接着映入眼帘的，是几艘熊熊燃烧的海盗船残骸。
雷汶惊讶的发现，他认得其中的一艘。
那是艘叫【食人花号】的双桅海盗船，船长和亨特利是老熟人，同样是一名【荒野序列】。
只不过，【食人花号】船长更厉害，是一位【荒野序列七，野性使者】，所能引导的动物，除了审判鸥群、鲨鱼群外，还有一颗能喷火的大嘴花。
凭借那只喷火大嘴花，【食人花号】很快在布港闯出了名气，也曾有多次击退海军追兵的辉煌战绩。
但很可惜，一切辉煌都是过去式了。
熊熊烈火将【食人花号】完全包裹，船肚两个硕大破口是沉没的最终元凶。
从破口尺寸来看，是属于【卡利登级】巡洋舰的八磅炮弹。
海盗的尸体杂乱的浮在海面，那能喷火的大嘴花被一剑斩成了两段，绿色汁液喷溅数米远，亦是丧失了生机。
在漂浮的尸体中，雷汶没看见任何一具海军尸体。
这说明海军实力极强，【食人花号】甚至没有反击机会。
“这些尸体都很新鲜，现在，帕特里克要开始引渡灵魂啦！”
粉海星此时走上甲板。它用“手”打了个响指，位于船舷的两个「魂引灯笼」瞬间发出大股斥力。
无数朦胧的蓝色光点从尸体身上飘出，汇聚成一个个朦胧人影，然后飞入灯笼内。
引渡灵魂的速度其实并不慢，但考虑到这次的尸体规模，雷汶估计起码得花上一整晚时间。
这段时间内，帕特里克需要全力引导，抽不出精力处理其他事件。
六臂·葛瑞克显然也知道这点，带着一帮骷髅，狞笑走来。
“雷汶，我记得，我说过，我会给你一个印象深刻的教训。”
“你的跟班骷髅缺了条腿，那我就让你少条手吧！”
葛瑞克一挥手，立刻有两个骷髅上前。
“你居然玩牌出千骗老大，该打！该打！”
两名骷髅同时发难，各抓一个锈铜大勺，向雷汶重重砸来。
这铜勺是厨房搅拌大桶用的，十分沉重，若是这一击砸实，虽不至于致命，但绝对懵逼又伤脑。
这俩货是想把自己砸傻，然后再赌牌胜利??
与此同时，雷汶身后，忽然出现八条粗壮触须，一把夺过了铜勺，并将那俩骷髅都拍飞数米远。
正是八爪先生。
“臭章鱼脸，你来干什么？我教训新人，你也要来插手？”
葛瑞克本来环抱六臂，笑眯眯地看着战局，但见自家骷髅被拍飞后，脸面顿时挂不住了。
“葛瑞克，雷汶我保了，他是船上唯一一个能上陆地的人，在没帮我找到配偶前，谁也动不了他！”
八爪壮硕的身躯出现在甲板上，他今天穿了一身漆黑的风衣，显得格外霸气。
“你故意和我作对？”
葛瑞克脸上浮现一抹怒容，六只手臂拿起各式兵刃，丝毫不惧八爪触须。
“雷汶是船长选中的人，你不能动他，另外，你之前趁我睡着，割我的触手去钓龙虾，这笔账我们还没算呢！”
“我不会要他的命，只是给新人涨涨教训，这你也要管？”
八爪与葛瑞克互不相让，骂着骂着，渐渐动了真火。
争论的重心，也渐渐从雷汶，转移到了更加古老的历史遗留问题。
“葛瑞克，你偷割我的触须，我今天一定要和你好好算账！”
“怕你不成？你逼我的手下插触手，假扮海怪供你享乐，是我顾全大局，一直在忍着你！你这头血脉不纯的杂种章鱼！也妄想繁育克拉肯！”
砰——
是甲板被巨力踩裂的声音。
或许是“杂种”章鱼这话彻底激怒了八爪，这位憨厚的壮汉彻底被激怒了。
在那件黑色衣袍下，舞动的触手迅速增殖，繁衍，变得仿佛有千千万万根之多。
“喂喂！要打去别处打啊！别在我身上打啊，我老骨头可经不住折腾，还有，你的口水好脏，烫死我了！”
八爪触须上分泌着一层淡绿色液体，极具腐蚀性，滴在木甲板上瞬间蒸腾一股白烟。
有灵性的甲板先生疼的呲牙咧嘴，试图劝架，然而压根没人睬它。
“敢不敢和我去海上打？”八爪虽然愤怒，但仍存有一丝理智：“别打扰到船长大人引渡灵魂。”
“好啊！我一定用鱼叉，割下你的触须用来烧烤！”
葛瑞克忌惮地瞧了帕特里克一眼，见对方深处于冥想状态，这才猖笑着答应。
“打不赢舰长大人，我还打不过你一只杂种章鱼？”
双方剑拔弩张，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味！
“打起来，打起来！打起来！”
所有幽灵船员，包括葛瑞克的铁杆狗腿，全都兴奋地鼓动气氛。
决斗在海盗船上本就是津津乐道的话题，幽灵船员又有不死诅咒，这更加热衷于这项刺激的项目。
在众多骷髅船员中，又以赌狗皮尔松最为兴奋。
他此刻仿佛也不瘸腿了，虽然只有一条独腿，却灵活地流窜于甲板各处。
他手中拿着一个帽子，嘴里呐喊道：
“开盘开盘！”
“八爪先生对战六臂·葛瑞克！”
“谁会成为最终胜者，成为船上战力担当，起注价一个金贝，已不流通的古币要折算一半……”
劲爆火药味瞬间点燃整个甲板。
能见到两大高手决斗，雷汶也正看得起劲，但突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味”，这似乎不是个修饰句啊？
【海鸥号】上一周的牛马生活，让雷汶对火药气味及其敏锐。
不对！
是真TM有一股火药味！
也就在此时，远处海面，猛地冒出一阵火光！照亮了隐藏在黑暗处的卫戍海军舰。
密集如雨的炮弹划破海面，朝【飞翔海星号】袭来。
遭受炮击！
由于距离太远，大多数炮弹都偏离准头，落在了四周海水里。
但仍有一发炮弹，幸运地砸在露天甲板边缘。
滚动的炮弹带着巨大动能，撞击在一座青铜炮车上。
作为一条幽灵船，【飞翔海星号】显然没有固定炮车的习惯。
炮弹推动着炮车，如同一匹失控的野马在甲板四处翻滚，将沿途四五个骷髅撞飞，却仍威力不减。
成吨重的青铜炮管，与在四处乱跑的“开盘手·皮尔松”狠狠相撞。
后者毫无悬念，如同一颗保龄球瓶，被撞击得高高飞了起来。
盘子里花花绿绿的金币散落一地。
皮尔松仅存的一条好腿，也被炮弹碾压的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