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风武
“师兄……师兄！”李山寿捂着脑袋，手指间鲜血不断流出。
但他顾不上自己，连忙去看身旁倒地的左承。
“我……没事！”左承从惝恍之中醒神过来，右手臂上传来的剧痛让他忍不住面容扭曲。
“师兄你的手……”
“无碍！”
李山寿低呼了一声，在左承爬起身后，才发现左承的右手臂无力的耷拉下来，形状扭曲，显然是折断了。可左承却咬着牙忍受。
他连忙生成出两块木板，而后轻轻握住骨折的两端。
“师兄，忍住……”
“来！”
嗑吧——
猛然用力，将骨折复原，而这一下让左承脸色瞬间惨白，嘴唇都咬出了血。
李山寿迅速以木板固定住手臂，撕下一截衣袍死死缠住木板。
他借着月光完成了这一切。
下一刻，头顶的月光却再一次被遮蔽，那巨大的阴影又踏步走过来了。
而这个时候，四周几乎没有能再站起来的士兵，所有人都倒在地上，受伤严重。
蒙义倒下了，满脸都是血……
陈起的两条腿被废墟压住，挣扎着想爬出来，却根本做不到……
一切似乎都陷入了绝望。
但李山寿搀扶着左承起来，这会儿也说不清是害怕愤怒亦或是紧张，他有些颤抖，然后，握着断鸿刀，抬头盯着那石巨人，并不想后退。
左承脸色苍白，额头布满冷汗，可他拍了拍李山寿的肩膀，以同样坚毅的目光盯着石巨人，手中玄铁大弓抖落，机括变化折叠，就组合成了一柄玄铁长刀。
拔天的石巨人与阴影笼罩的两个少年郎……
任谁都会以为这是巨人与蚂蚁的战争，将会以一种简单又迅速的方式收场。
而事实也是如此……
左承和李山寿所以还站在这里没有逃跑，是因为他们心中的信仰和品格。
可黄光献祭了灵魂也不过是只“猴子”，信仰品格之类的东西未免也有些可笑。
尉辽从土道上拽步而来，走上河岸，看着这两个墨家子弟，心中生出悲悯与嘲笑。
可战争便是如此，金戈铁马，蹄下白骨，就是这么的简单。
“你们……做得不错，保护了很多人。”
黑暗中凭空响起一个人的声音，在石巨人踏步的轰鸣声中格外清晰。
李山寿、左承二人心里惊诧，不知这道声音从何而来。
下一刻。
眼前的空气扭曲起来，随后，一个身着白衣、脸覆面具的男人从夜色中幻化而出，根本不知从何而来。
空荆溪自隐泥河离开后，便径直赶来这里。
虽说莒国军士死伤不少，但好在有墨家子弟在，乡民们现在才得以安全。
只见空荆溪双手掩在袖袍中，脸上带着一个有些滑稽的狗熊面具，瞬身一闪，便到了石巨人后方，站在石巨人的影子上看向尉辽。
尉辽并不知道此人是谁，但当他想操纵石巨人将这个白衣男人砸扁时，石巨人却仿佛不再受他控制。
“你便是澹国这次有底气奇袭的原因了？说实在，你的身份很难调查，”空荆溪说。
“中卦序者……”尉辽第一次认真起来，握着铁刀，“既然你出现在这里，说明我的谋划泄漏了。”
“是，”空荆溪点头。
“我方军中有谍人？”尉辽问。
“可以这么想，”空荆溪淡笑，“可我更喜欢另一种说法……是神告诉我们一切。”
“神？”尉辽一愣，他猛地看到空荆溪发下，悬挂于左耳上的青铜耳坠。
“风武！”他惊声，“你们也介入了这场战争！”
风武，一群信仰着古神“天垣”的武士。他们遍布在中原大陆的各处，潜伏在所有人身边，以平息战争为他们的目标，期望创造一个绝对和平、公正的世界，一个风武士们心中的梦幻乡。
他们的象征是那枚古朴的青铜耳坠。有人说这些武士是神留在世间的耳朵，每当风吹动耳坠，是神在诉说天地间的哀伤。
“既然你已现身，我的任务就是杀掉你，”空荆溪并不理会尉辽的惊讶，从袖袍中抽出匕首，他忽地挑了下眉，“果真是天人。”
天人，卦象七以上的高卦序卦师的统称，因为他们的力量已经超凡脱俗。
也因此，在中原大陆上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天人”禁止参与凡俗间的战争，因为那种力量造成的伤亡过于可怕。而违反者，将会受到大陆卦师们的排斥，人人得而诛之。
“不过卦象六的家伙，藏头露尾，焉敢说此大话！”尉辽冷哼一声，抛出一团卦力，“风蛇！”
那团被抛出的卦力瞬间聚集来天地间的风，这些风席卷着变作一条巨蟒的模样，飞扬于空中，发出渗人的“嘶嘶”声。
这渗人的声音是风蛇体内那些风刃回旋所发出的声响，毫无疑问这条风蛇席卷之地，任何生物都将被剐成骨架。
风蛇朝空荆溪俯冲而来。
空荆溪站在石巨人的影子中，抬起左手握成拳轰出，而他身后的石巨人竟同步他的动作同样朝那风蛇轰去！
轰——
风蛇与石巨人对撞在一起，发出令人牙酸的破碎切割声。
而空荆溪已经在漫天碎石中消失，与尉辽交战在一起。
两人对攻所爆发出的卦力回荡，让周围的东临军感受到巨大的压迫，胸口憋闷，仿佛那些卦力是沉重的泥土压在他们胸口。
东临军连忙退出去。
垓心的战斗已不是常人所能想象。
只见尉辽的气势再一次暴涨，一团团卦力抛出，凝聚成石人、风蛇、云鹰，同时卦力之火燃烧，在不断吸取空荆溪的力量。
而空荆溪虽然卦力不及，但招式极为诡异隐蔽。
时而会有匕首忽然从黑暗中探出切割在尉辽的铁甲上，时而空荆溪会分身出一个人影一起朝尉辽展开进攻，时而尉辽又会受到影子所控制凝滞一瞬，而那时气机消失的空荆溪又会忽然出现来上那么一刀……
“呲—”
又是一招对换，冷光划过，空荆溪的匕首上多了一滴血珠，而尉辽的脸颊上也裂开一道划痕。
尉辽默然，抹掉脸上的血。
他看着空荆溪此刻停下来，站在远处喘着粗气，似乎已经精疲力尽。
但尉辽却没有丝毫放松，他盯着空荆溪那样的眼神，淡然平静，绝不是黔驴技穷的人能露出来的。
而在先前战斗中，空荆溪所使用的卦力，也让他意识到了什么。
尉辽皱眉，沉声道：“你是故意停留在卦象六而不晋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