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妹妹
“你来了……”
黑暗之中，纪川略显沉闷的声音响起。
语气中的悲凉之意同这化不开的黑暗一样沉重。
安静了一下，黑暗里响起了第二道声音，那是种会让人联想到婉转的鸟啼的清脆声音，但同样的，这道声音也有些黯淡。
“是的，我来了。”
“你不该来的。”
“可我已经来了。”
纪川声音中的疲惫不加掩饰：“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妹妹啊。回去吧，趁还来得及……”
“可是，哥哥，时间到了……”
少女以泫然欲泣的声音回应：“达摩克利斯之剑即将落下，无论罪人是否已经准备好。”
“还有时间，请容我学浮士德那般感叹‘你真美啊，请停留一下’，让时间为我停下脚步。”
“然而时间并没有真的为他停下，反而让梅菲斯特趁虚而入，”少女多了分急切，“放弃吧，我的哥哥。”
“这是场不公正的裁决，我要提出申诉，法官！”
“这是公平正直的裁判。”
“那……能审判我的只有上帝。”
“Gott ist tot（上帝已死）。”
“这，可是……”
纪川剩下的话被肚子上的压力给塞回去了。与此同时，随着一声干脆利落的“唰”，窗帘大开，屋内仅存的夜晚被阳光刺破，床上的纪川像落入蛛网的虫子一样扭动一下，最终放弃抵抗。
“你还有完没完了！”
在纪川朦胧的视线中，少女的面容急速放大。
湿润中带着牙膏清香的气息打在脸上，纪川觉得自己能数清眼前少女如蝴蝶翅膀般翕动的睫毛和唇瓣上的纹理。
这张脸漂亮到近似神明的造物，但纪川还是嫌弃地将它用手推开：“近过头啦……”
少女直起身，撅起嘴：“真是的，我为什么非得浪费宝贵的早晨时间来和你演小剧场不可啊。”
说着，她穿着白色过膝袜的脚在踩着的纪川的肚子上并不用力地按了按，纪川则配合地龇牙咧嘴起来。
“我看你也挺乐在其中的……”
纪川的视线顺着自己的肚子一路向上，目光分别经过笔直的小腿、裙摆与丝袜间的绝对领域、若隐若现的神秘地带、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的纤腰、少女恰到好处的被学生制服包裹的酥胸、最后抵达那张带着些许无奈、些许生气的脸。
自家妹妹真是作弊级别的美少女。
无论看多少次，这样的感叹都会自然而然地在纪川心中升起。
“啊呀，我家哥哥在看哪里呢~”
少女一手掩嘴，故作惊讶：“一大早就在对妹妹发情吗，作为妹妹，人家是该制止哥哥的这种变态行径，还是该默默承受不让哥哥难堪呢？真为难啊……”
“谁对你发情了啊，而且你这不是已经说出来了吗！”纪川吐槽道。
趁对方不注意，纪川猛地坐起。踩在他身上的少女重心不稳，小叫一声向下倒去，而纪川眼疾手快地站起来揽住少女，然后将她平稳放在自己的床上。
“攻守之势异也。”
纪川弯腰，用一根手指按在自己妹妹的额头上：“我愚蠢的妹妹啊，只比你年长一岁的男人的卧室是能随便进的吗？真该让你那群粉丝好好看看，他们的偶像私底下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唔、唔……”
少女不安分地晃了几下脑袋。
“这是给老哥的专属福利啦，粉丝们才看不到呢……”
不知是因为热的，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少女的脸颊染上了可疑的红晕，发丝贴在额头上更是显得格外诱惑。
她侧过头，避开哥哥的视线，声若蚊呐：“人家的裙子都被你弄乱了，笨蛋老哥……”
……
妹妹从卧室离开了，房间内重归清净。
庄天音，在外是一名小时候就作为童星出道、现在在读高中的同时活跃在演艺圈的明星演员，以清纯、活泼的形象收获了一大票粉丝，不出意外的话未来也是蒸蒸日上；在内，则是因为重组家庭，自己多出的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
无论是哪重身份，庄天音像刚刚那样和自己亲近其实都是有些超过界限了。但……
“人家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有一天能够赚到足够的钱，然后辞掉工作，把哥哥包养起来，没羞没臊地在家里过一辈子哦~”
庄天音如是说过。
一番整理梳洗完，纪川走出卧室。
看到他出来的妹妹立马做了个鬼脸。
“要不是看在你上学要迟到了的份上，我才不会进你的房间叫你呢，略~”
纪川翻了个白眼：“这都几点了，我早就迟到了好吧，想进我房间就直说吧。”
二人走至楼下，从冰箱里一人拿了一个冷冰冰的三明治，出了门。
纪川撕开三明治的包装，一口一口啃着，而身旁的庄天音好像没什么胃口，把三明治当做手枪，朝老哥的胸口开了一枪。
“老实交代，今天早上爬不起来，是不是昨晚熬夜，背着妹妹看了什么不健全的东西。”
庄天音模仿审讯犯人的口吻，开始了第二轮的小剧场，不愧是演员。
纪川想了想，昨晚确实收到了莫名其妙的邮件，于是坦白从宽：“报告天音警官，看了。”
“这可是重罪呢，纪川先生，”庄天音推了下不存在的眼镜，“车牌号呢，多少？啊，不要误会，这也是为了收集证据……”
“收集你个大头鬼啊！”
纪川按住妹妹的头晃了晃：“你一天到晚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研究哥哥的喜好来改进自身，这也是妹妹修行的一部分！”
“跟着那玩意学能改进什么？优化掉身上多余的布料吗？”
“如果老哥想的话……”庄天音一脸羞涩，“也不是不可以。”
“滚滚滚，我昨晚才没看那玩意。”
“那是看了什么不健全的东西？”
“不告诉你……”
兄妹俩和往常一样吵吵闹闹地走到了学校门口。
接下来就是分道扬镳的时候了，在纪川的目送下，庄天音由她的专属司机接上了车，然后送往工作地点。
原本司机会在他们家门口进行接送，但在庄天音执意要求下，改到了学校门口，理由当然是为了能和纪川同行一段路。
看着不起眼的黑色轿车渐行渐远，纪川缓缓吐出一口气。
该进学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