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你也是斛律家的
斛律光与卢潜王琳等人才入历阳就得知了从邺城发出的诏令。
天子驾崩，只有京畿地区的老百姓才需要服丧，又是以日易年，甚至连年号都没有改，等消息传到周边的时候，普通老百姓该过什么日子还是过什么日子
文书已经被提前誊抄数份，三人各取其一。
斛律光一眼就看到斛律查苏被尊为太后的消息。
虽然在他眼里，女儿的主要作用还是维持斛律家权势的工具，但是眼见小女儿在十八九岁的年纪守了寡，心中还是有些怜闵。
后面他又看到和士开，韩凤等人弑君的消息，心中顿时起了警觉。
这是假的！
和士开乃武成皇帝托孤之臣，韩凤是高纬从小到大的玩伴，剩下的人皆是高纬亲近之人，如何可能冒这天下之大不韪的风险，弑君立幼？
和士开之死倒是让他拍手叫好，毕竟他看不惯那堆靠着谄媚天子而身居高位的人也是很久了，但是韩凤也与他交情匪浅。
再往后看，则是琅琊王高俨带兵勤王的消息。
这下斛律光哪里不明白，多半是这高俨带兵打进了皇宫，弑杀高纬，韩凤等人带着高绰匆忙逃离。
想到这里，他不禁惋惜，要是韩凤等人带出的是太子高恒，那就大义名分都有了。
这时候诏令还有第二个内容。
此番兵变之后的朝中调动。
斛律光看到了祖珽，李德林等人进尚书省，宁王也进入了尚书省，安德王赶赴晋阳的消息，迅速从脑海构建出一幅画面：
宗室二王与文臣相互勾结，把高俨推在前面，然后趁着他被调出的时间迅速对皇宫动手。
事实上，这封诏令传到州郡，很多之前从朝中贬谪出来，知道朝中情况的人，如东徐州刺史元文遥，瀛州刺史娄定远，兖州刺史高元海等人，都起了疑心。
这时候斛律光想到当初在邺城，高俨冲撞他结果退让，还有高俨对他说的，和士开等人修建宅院，耗费奢靡，所以国库空虚的事。
这下他明白过来了，一定是祖珽派李德林等人到高俨身边，教唆他们做此兵变之事。
之前祖珽得罪过斛律光，但是这事儿祖珽还是挺冤枉的。
斛律光常在朝堂垂帘而坐。祖珽不知晓，骑马从其朝堂门口走过。斛律光见后大怒，对人说：“此人好大胆子！”
后来祖珽在内省，高声大气地讲话，斛律光正好路过，听到后，又十分恼怒。
因此斛律光对祖珽多有不满。
为什么说祖珽冤枉呢，与他随行的随从不告知斛律光在旁，他又哪里知道？因为祖珽是个瞎子啊！
斛律光长叹一声，问卢潜，王琳等人：
“盲人都被升入尚书省，国家如何不破灭？”
这些话卢潜王琳哪里敢答应，二人只当没有听到，埋头读诏令。
但是这个事情他们两个想法又有不同，卢潜是心中暗喜，那被提拔为左民尚书的卢公顺倒与他同出范阳卢氏，卢氏又出一员高官。
王琳只是忧虑，看来齐国又要大乱，这下不仅没有伐陈的希望，说不定陈国还要进攻淮南！
“见此诏令，你二人做何打算？”斛律光还是忍不住问了这两人。
这两人还想问问斛律光是什么打算呢。
“琅琊王攘除奸凶，澄清朝宇，大齐中兴有望，一统天下指日可待，只是那......南阳王往北奔走，怕是别有二心。”
诏令就是诏令，明面上卢潜是不配质疑的，当然他也不想质疑。
“下官斗胆，这大齐怕是内乱将至，到时候那陈国说不定真有出兵犯境的心思，还请大王下令多做准备！”
王琳想的是，快征兵啊，我还有不少老弟兄在江河上乡野中当贼寇呢，只要我振臂一呼，他们必定纷纷来投。
“王仆射为何又说这杞人忧天的话？大齐战事方息，现在朝中奸臣已出，正是休养生息，缓积国力的时候，什么大乱将至？”
斛律光见这两人又开始一人一句，针尖对麦芒，不由得苦笑。
怪不得当初武成皇帝要把王琳调离扬州，这两人相互就是看不惯，天生是冤家。
刚来之时还看二人客客气气的，结果现在当着他的面就能吵起来。
问题来了，他是静待二王相争结束再回邺城，还是立马赶回邺城主持大局？去了邺城，又该倒向哪方？
现在他“在右则右重，在左则左重”，但是又没有更进一步的可能，大军俱在晋阳，号令也非只出自他一人。
他斛律光家一个女儿作了太后，两个女儿曾是太子妃，两个儿子还娶了三位公主，子弟皆封侯作将，他和弟弟斛律羡都被封王，已经富贵到了极点。
不过这个问题很快就得到了答案，几日后，他们一同回到了寿阳。
......
莫允白终于是等来了斛律光回寿阳的消息。
“莫允老弟，你这是要去拜见咸阳王？”
乞袁野也得知斛律光的消息，这两天他一直盯着莫允白，深怕他突然一个人就去见斛律光了。
两人这几日在寿阳过得还是相当舒适，把烟花酒肆都逛了个舒坦，莫允白属实好兄弟，带着乞袁野是大吃大喝又大嫖。
“乞袁阿干你这是......”莫允白刚刚出房间，乞袁野听到他开门的声音就窜了出来。
“我不打算去邺城找生计了，今日莫允兄弟你能拜见咸阳王，要不带上我一起？我看能否去那咸阳王手下讨个差使，这样不比回邺城有前途？”
乞袁野一脸向往的说道。
莫允白想到要给斛律光送密信，这场面怕还是不能让乞袁野看到。
乞袁野见他不爽利，又说道：
“到时候我二人一同进府邸，我在外面候着便是，等兄弟你的私事了结，我再去见见咸阳王，只是要劳烦兄弟你引荐我一番才好。”
莫允白这才应了下来。
于是二人一同赶往官署，莫允白朝着看门的卫兵亮出了自己从邺城来的印信文书，并说自己是斛律家来的人，这下卫兵不敢怠慢，于是通报斛律光。
斛律光也急着知道邺城的消息，他还以为是他的女儿学聪明了，知道给他这个老爹传消息了。
结果一看，这人他也并不认识。
“大王，卑职乃是侍中斛律孝卿手下参军，此番来见大王，是有密信要亲手交给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