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我是贼，你让我剿匪？
清晨。
韦兵在李家村民欢送中离去，下次就要过一个月再回来了。
九人一驴车，踏着晨阳，行走在官道之上，行人遇见，看到九人穿甲佩刀背弓弩还以为是官府中人，纷纷避让，倒是省了许多麻烦。
行至山阴县北城门外，又一次撞见贺齐，应该说是贺齐专门在这里等着韦兵。
“贺兄，又有什么事要让我去做啊？”
贺齐面色一沉，道：“近期海贼肆虐，我特意相告，你却如此看轻我？”
“多谢贺兄。”韦兵告罪道：“确实是我狼心狗肺，不识您的好心啊。”
贺齐颔首道：“你知道就好。”
韦兵跟贺齐打交道也有好几次了，这个弔人任何时候都不会好心提醒你，除非有事求你。
但这个弔人又要装作，我都是为你好的样子，既要让你做事，还要让你感恩戴德，简直无耻。
“贺兄还有事吗？”韦兵装傻充愣道：“没事的话，我就继续赶路了，不然，天黑也不知能不能跟老三汇合。”
贺齐很想说没事，但这段时间剿灭两伙贼寇，他的名声连太守唐瑁都听说了。
人怕出名猪怕壮。
这不，麻烦事就来了。
会稽郡太守唐瑁要求贺齐剿灭海贼胡玉，这伙人不简单，孙坚刚在会稽郡出道时，就存在，如今规模更大。
只是贼首胡玉老了，手下三个儿子为了争夺老大的位置闹得不可开交，连带着影响到了钱塘江沿岸。
贺齐作为本地体制内人员，非常清楚吴郡都尉许贡跟贼帅严白虎等人勾结，胡玉的儿子们不敢去吴郡，那倒霉的自然就是会稽郡。
会稽郡本就不富裕，现在这么一搞，当真是雪上加霜，更加难过。
太守唐瑁不想在任期间留下政绩污点，于是向贺齐许诺，只要剿灭胡玉这伙海贼，就给他外放做个代理县长。
这可把贺齐馋坏了，县长秩比四百石，就算是代理，那也是阶级跃迁，给个督邮都不换。
不过，贺齐跟本郡哪部都尉都不熟，一则没地方借船，二则没有人手剿匪，他就把主意打到韦兵身上。
心念转动间，贺齐看着韦兵的表情就知道，今天不出血是不可能让狡诈的韦兵帮忙。
“实不相瞒。”
最终，贺齐选择坦白，道：“只要你帮我，待我坐稳县长之位，便上奏府君，提拔你当县尉。”
贼曹掾好比地级市公安局副局长，主管治安，兵曹掾则是武警队长，县尉就是县公安局长。
贺齐这个虚空之饼不可谓不大，然而，韦兵一直信奉落袋为安。
“贺兄高看我了。”韦兵笑着说道：“当官是不可能当官的，至少也不是现在。”
“若是贺兄真心想请我帮忙。”韦兵环顾四周，做贼似的靠近对方，低声道：“我也不要多，给我五十套筒袖甲，五十把三石弩，弩箭五千支。”
“定金先付一半，事成之后，再给我另一半。”
贺齐直挺挺地站那，就这么看着韦兵。
“如何？”韦兵不以为意，说道：“成不成，给句准话！”
贺齐想骂娘，就那些海贼全部砍了，也不值这个价！
五十套筒袖甲，贺齐很想问韦兵：“你是想要发动战争吗？”
大汉开国元勋曹参，当过宰相，可就因为晚年时，儿子想要用三百套甲胄给曹参陪葬，差点被满门抄斩。
那样的大人物，都不能胡乱铸造甲胄，贺齐要真答应下来，跟造反没区别。
可是吧，跨越阶级的诱惑，谁能忍住？
贺齐吐出一口气，道：“筒袖甲没有，只有两当铠，三石弩也没有，只有一石弩，且只能给你二十把，弩箭一千支！”
韦兵没想到贺齐还真敢答应，筒袖甲少可以理解，这是百人将穿的甲胄，最令韦兵赶到意外的事，贺齐竟然没有在两当铠上缩减数量。
这可就非常不对劲了。
要知道整个会稽郡，不算东南西三部都尉的正规军，剩下的仓库里，也就百余套两当铠。
偷拿出一半的甲胄给韦兵？
贺齐一家老小都不够砍的！
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原因：贺齐私底下已经开始铸造甲胄！
相通这一点，韦兵靠近贺齐，挑眉道：“弩、箭矢我都不要了，给我一百套两当铠！”
贺齐眼神十分危险，看着韦兵道：“你不怕被夷三族？”
韦兵裂开嘴笑道：“你都不怕，我怕什么？”
“呵！”贺齐笑了，爆炸般的胡须下露出森白的牙齿道：“定金给不了那么多，下个月才能出十套。”
看韦兵很不满，贺齐解释道：“工匠手慢。”
韦兵点头，说道：“我有一法，可以加倍增加效率。”
“哦？”贺齐好奇地问道：“可别要另外收费吧？”
“咱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韦兵笑着说道：“我从不坑自己人。”
贺齐笑而不语。
韦兵继续说道：“我这个办法叫做流水线作业，乃是先秦失传的匠作大法！”
贺齐不再淡定，一字一句地将韦兵所说全都记在心里。
其实，汉代有流水线作业制造漆器的工坊，但这个时代，大家敝帚自珍，就算是小秘密都不会告诉他人。
因而，韦兵说这方法是先秦失传，丝毫不为过，贺齐完全不会有怀疑，只会在心中默默称赞韦兵的胸怀宽广。
“贺兄记住了吗？”
“稍等。”贺齐说道：“你且听我复述一遍。”
“何必如此麻烦？”韦兵摆手道：“你先回去，收集有关胡玉的资料。等下次见面时，你带个空白竹简，我写给你！”
贺齐觉得很有道理，便跟韦兵在此分道扬镳。
等到贺齐走后，老二顿时急了：“老大，咱们是贼，胡玉也是贼，哪有让贼剿贼的道理？”
韦兵听后觉得很有道理，可那是一百套两当铠呀，乱世立足的根本，足够打一场小型战争！
“老二能思考，我很欣慰。”韦兵解释道：“但是咱们跟胡玉不一样，你没听见贺兄说，保举我当县尉？”
“不怕告诉你们。”
韦兵转身指着远处的城墙，说道：“县尉，官太小了，这里也太小了，我今后要是当官，就要当个比这城里最大的官还要大！”
众人望着韦兵的背影，肃然起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