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无法回头
此花唯的记忆回到半小时前。
“……没想到你真能赶上进度，高田同学。”
“学习的人是你吧，此花同学。”
“呜，怎么说，感觉理解起来特别的顺利。高田同学有这方面的才能？以后就算去私塾应聘也行吧～”
“那就好，这下算我赢了吧。”高田旭看了眼时间，合上了课本，此花唯的母亲也该上来了。
进度稍微超过大野公平……在这种不利的情况下，真亏能做到啊。不过要确保胜利还差一步。
“呜，那可不一定哦～本质上没有拉开差距，母亲好像也不喜欢你诶～”此花唯揉着眼睛，好像恨不得马上扑进被窝里。
“所以商量件事吧，此花同学。”高田旭抓紧说，“你看，我们好歹是同学，我手头有点紧，你帮帮我。”
“哇，好直白～而且怎么听起来像是掏空女朋友钱包的渣男……”此花唯语气很悠闲，她好像睡意被稍微打消，重新上下打量起高田旭来。
就在高田旭觉得此路不通时，双马尾少女又开口：“呜，我也不为难高田同学。虽然最后还要妈妈决定。但我的话，嗯，姑且更偏向高田同学一边吧？”
“说得好艰难啊，这么勉强吗。”高田旭吐槽。
“高田同学，请回答我一个问题。这样待会儿我就在妈妈面前帮你。”此花唯像是早有预案，很直接地提出要求。
“立场颠倒了啊，你要考我什么啊？”高田旭不解，但他稍微放下心。
愿意沟通这件事就搞定了八成。此花母亲看上去很疼这个倒霉女儿，这下稳了。
“高田同学，你果然和我想象中一样，做什么都不是会轻易放弃的人。我听过你的传闻，你在养护设施长大，这么努力以后是打算上大学吗？而且还是名校。”
“呃，这只是开场白。不算一个问题吧？不管怎么样，答案是肯定。”高田旭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他对自己的家庭状况没特地说，也没有隐瞒。现在这个时间点湘南有部分人听到过风声是正常的。
此花唯难得小脸有些认真，她点点头进入正题：“你真的很厉害。做事的风格也是堂堂正正，”说到这高田旭脸上有些不自然，“正因此我想问你——如果你走上一条无法回头的路，该怎么办？”
“这是禅问答吗？”高田旭觉得好笑，心想现在的小女孩怎么都这么爱幻想。思维也偏离现实。
他确认了一句：“真的不能回头吗？如果走上歧途，还加上这个限制可有些自缚手脚了啊。”
没想到此花唯点头：“可以回头。抱歉我描述得不够准确。但我想表达的意思是，就算回头也来不及了。”
“呜，可以这么想？这条路走下去就是悬崖，没有别的出口。可一旦往回走，前方的悬崖又会靠近你，它的速度一定比你快。”
此花唯手杵着下巴，小脸揪在一起。高田旭笑了，这女孩好像自己都不知道这个例子恰不恰当。
高田旭刚想开口，直接说“既然你说我是努力的人，我这么回答可以吗？尽量跑得快一点，超过悬崖逼近自己的速度，到最后也不要放弃。”
但他最终放弃了，就算是虚构的讨论，此花唯也给出了限制——悬崖接近的速度一定更快。
这确实符合她一开始的假设“一条无法回头的路”。
沉默在两人间流淌，此花唯看着高田旭的眼睛，高田旭能从她的眼中看见自己的倒影。
心灵感应无法准确解读此花唯此时的心情。高田旭只知道她诚心想问，不过这点只看她的表情也能明白。
寂静的房间突然传来咚咚咚的声响——两人差点以为那是此花唯的母亲正在上楼的动静。
但过一会儿，声音又远去，似乎还是局限于一楼的声响。
房门没有关严，两人好像都屏住了呼吸。
就算此花母亲还没有上楼，时间也相差无几了吧。
终于，高田旭开口了。
那是一个极为普通的答案，不过此花唯没想到高田旭会那么说。
“我会放弃，停在那里——你先别插嘴，看此花同学的表情你又要增加条件了吧？估计是想说，就算站着不动，悬崖什么的也会自己逼近过来对吗？被我说中了？放心，我理解你的意思了。”
“真是悲观又极端的前提啊，但我们只是讨论一种真空中的球形鸡，也不无不可。那我的答案还是——放弃，留在原地。”
“留在原地也会掉下去。”
“那就尽量拖延‘最后一刻’到来的时间。既然是上路，总带有行李吧？也许有你喜欢的书、音乐播放器、收到过最棒的生日礼物。在这些东西的环绕下，过完最后的时间吧。”
“……没想到高田同学会放弃。”
“此花同学出的题目才是坏心眼吧，堵死了所有的退路。”高田旭耸耸肩，接着眼中又露出狡黠的笑意，“不过如果假设走上绝路的人是我，那此刻我还不会放弃。”
“……你刚才说已经放弃了。”此花唯不满意他的反复。
“哈哈，此花同学。的确，你给的条件下一个人的话真就无能为力了。所以假使是我也会放弃——但我不会自暴自弃，我还要等人来救我。”
“真难缠啊，没有人能救你。”
“这是新加的设定吗，此花同学？但是，一般来想来个直升机什么的就足够了吧。”
“……就当是可以。”此花唯在这点上让步了，但她想法依旧悲观，“但没人会为这个人如此费神。况且就算平时救难，想找到受困的人也很困难，附近更可能根本没有直升机……”
“或许是吧。但总有希望……此花同学，你可不能再加限定把这个希望彻底抹除。一个人可能走上绝路，但不可能所有人都如此。”
“这算全盘交给别人了吗？可不可以称为逃避。”
“此花同学，如果必须要逃避，那就逃到最后吧。”
*
此花唯透过窗户仰望夜空，她仿佛穿越云层幻视到了无限的星河。
在亿万的数量级都无法穷尽的命运轨迹中，绝大多数她都无法触及，只有围绕自己命星的那些牵绊不清的光辉她才可以稍稍窥视。
“呜，算了，好麻烦。能拖一天是一天吧。”此花唯在大床上翻了个身。操作平板打开浏览器，下载了一个之前早就想玩，却因种种原因还没入坑的游戏。
她很快打通试用关卡，然后直接点开各种游戏装备素材的氪金界面。
“这可是你说的。”她嘴里还小声咕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