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夜晚，刺杀，伊诺的反思
“哒-哒-”
高跟长靴踩踏在空旷的街道上，发出清脆的回响。
希丝缇亚眸光有些失神，她只记得最后，伊诺老师浑身是血，地面是【无畏骑士】佩纳的头颅，血液浸透了地面。
“胜负已分。”伊诺平静开口。
蓝宝石长剑满是残缺和血痕，掉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脆响——他的手已经伤到连剑都握不稳了。
然而，艾克西亚只是气得面目狰狞，索性猛然冲前，将老师扑倒在了地上，大声骂道：“那你呢？你还是有罪的，还有谁，谁能为你辩护……”
老师只是一脸不在乎……
然后，她便因为身体虚弱晕过去了。
在那以后，她成为了艾克西亚的龙神卫，签下了压制实力的血契，被威胁着只要乖乖听话，她的母亲便可安然度过余生，她也能一年与她的老师相见一次——没有肢体接触。
然后，她从艾克西亚那里都知道了，爷爷的刺杀，老师的参与，红龙种的失败……
但也没关系了，一开始是会很痛苦，见到老师的最初还会哭，泪水止不住地涌出来。
但慢慢也就习惯了，在长久的孤独中，连那短暂的见面都是如此珍贵，怎么能用哭泣占据了全部时间。
再久一点，连哭也不会了，只要能让老师陪在身边久一点就够了。
是啊，只要能见到老师就好，能醒来便可见到，伸手就可相触……
但就连这小小的愿望都成为了奢求。
她被要求发下誓言，终身守贞，履行好龙神卫的职责，将一切献给龙王艾克西亚。
她恨艾克西亚，但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只要她能放过老师，一切都能妥协。
于是在命运的最后，她也确实履行好了龙神卫的职责，面对一位远比她强数倍的刺客，献出了生命。
凄清的月光倾洒直下，为街道盖上了一层银白轻纱。
希丝缇亚双眸失焦，微微低头，只是漫无目的地游荡着。
然而，在经过一个漆黑的小巷时，一股污浊而作呕的气息顿时弥漫口鼻——某种令人昏迷的毒气。
希丝缇亚眼眸冷了几分，身上的净化符咒生效，停下了脚步，平静注视着前方的几道漆黑阴影。
与此同时，身后传来渐渐逼近的脚步声。
“你们是谁？要做什么？”
没有回答，只有匕首出鞘的声音。
希丝缇亚想要凝结出自己的银白长剑，但浮粒将要凝结成型的瞬间，又再次化作烟雾四散——这说明回路仍被药物阻滞着，还未完全恢复。
“莲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啊，药物不止一种，彻底恢复回路还需稍待片刻。】
希丝缇亚紧咬红唇，指尖深嵌掌心，
她立刻意识到，此前酒楼的攻击只是趁着艾克西亚毫无防备，但也许对方根本就没有受伤，难怪莲恩要劝她逃走。
一种无力的苦涩感即刻涌入心头。
终于，她艰涩道：“我命令你，杀了他们。”
【遵命，我的王。】
希丝缇亚的阴影即刻延伸出来，一道黑色人影从中站立。
阴影中，漆黑扭曲的龙角宛如死神的镰刀，紫色幽瞳散发着迷幻的光芒，令人不寒而栗。
“嗖嗖嗖……”
三道黑影飞速冲进，从三个不同方向朝着莲恩激射而去。
然而，莲恩只是静静站立原地一动不动，形成一副极为诡谲的画面。
“噗嗤……”
传来匕首刺入血肉的声音。
“莲恩！”
希丝缇亚慌乱起来，她不明白，为什么莲恩要站在原地白白等死。
然而下一瞬间，阴影从莲恩的体内流动，覆过匕首，盖过手臂，直至蔓延到穿着夜行衣的刺客心脏。
三位刺客竭力挣扎，却动弹不得。
“咕噜，刺啦……”
像是奇怪的骨骼扭动声，血肉扭曲声混杂而成，唯独没有哀嚎。
随后，四具瘪瘦的干尸一同倒了下去。
希丝缇亚眉头紧皱，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莲恩的战斗方式，
然而在另一边，疾冲而来的刺客已经被脚下的阴影紧紧禁锢，动弹不得。
同样的方式，同样的过程，仿佛抽空了人体的一切，化作干瘪的尸体倒在地上。
希丝缇亚瞳孔微微瞪大，四周一切又恢复了寂静，除了微弱的血肉蠕动之声。
莲恩回到了最初的躯体，除了衣物有几个裂口，身体没有分毫损伤，随后在希丝缇亚一旁单膝下跪，从容道：“我的王，已经解决了。”
希丝缇亚警惕地望着对方，她从莲恩的身上感受到强烈的不祥气息，试探道：“你的能力，到底是什么？”
“侵蚀，扭曲，占有。这便是我的血脉。请您原谅我的冒昧，现在应回去了。敌人似乎精于刺杀，没有在现场留下丝毫痕迹。”
“魔力追溯做得到吗？或是借助符咒？”
“抱歉，这并非我的能力所及。”莲恩温顺地单膝跪地，平静道。
希丝缇亚呆呆注视了她好一会儿，才说道：“我明白了，还有，下次这种事情你可以自行决定，不必等待我的命令。”
莲恩始终微闭双眸，面色平静，“您并不信任我，多言多行只会让您更加厌恶。”
希丝缇亚抿了抿唇，没有再多说什么。
然而，在无人注意的角落，一道道深紫色的法阵泛着强烈的光芒，
扩张，变形，庞大的魔力扭曲着空气，迅速汇聚其中。
随后，王都的寂静小巷，被一声声轰然巨响彻底撕裂。
……
另一边街道，与希丝缇亚截然相反的方向。
凉风吹过，拂过肌肤有一种淡淡的清冷。
注视着希丝缇亚离去的身影，伊诺同样感到一种失落感。
他不可能忘记第三纪元的事情，陪伴着希丝缇亚不断成长，将她从一位自卑懦弱的少女，养成为一位清冷坚强的龙神卫。
但那已经是过去了，是几千年前的事情。
在第三纪元，他已经将一次生命交给了希丝缇亚和艾克西亚，并且为了救下艾克西亚而陷入沉睡。
那就是她们的结果了。
而现在是第六纪元，他的生命，他的所有爱意，都应该交给格蕾丝——他的女友，他深爱同时也是深爱他的女人，也是第六纪元的灭世源头。
他爱着格蕾丝，也准备和她共同走到最后，走向殿堂，直到坟墓……
那就不应该迷茫的，
然而，身体还是下意识动了起来。
伊诺察觉到了街道另一边的魔力流动，脑海里全都是希丝缇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