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战马玄影
“愣着干什么?你们是听我的还是听他的?”
见护卫不动,沈绮云气急败坏地大喊。
苏锦昭眼神晦暗,抬眼远远地扫向了沈绮云。
没记错的话,这位沈家四小姐,是沈侍郎最疼爱的女儿,亦有沈贵妃撑腰,家中长兄皆在朝中任有重职,性子蛮横任性,与苏婉凝走得极近。
上一世自己落得最后那般下场,也难免有沈家的一份功劳。
察觉到一丝窥探的目光,沈绮云眉头一皱,下意识望了过去。
可一与苏锦昭审视的目光相撞,沈绮云就僵住了。
明明还是那张羸弱病态的脸,却仿若变了个人似的。从前的苏锦昭,可从未敢以这样的目光看自己。
仗着有苏家父子撑腰,胆儿就肥了么?
沈绮云眼中腾起怒火,这小贱人,可真是胆大包天了!
平日里怎么欺负也一声不吭,被水淹过一回倒是转了性子。
沈绮云冷笑,“怎么?苏家还想当强盗不成?这马可是玉面将军赐予我的马,你们抢了这马,惹怒了将军府与定国公府,你们苏府惹得起么?”
一句话,就给他们扣了一顶天大的帽子。
苏信鸿与苏家两兄弟都沉了脸色,面露愠色,冷冷地盯着沈绮云。
“沈小姐可真是伶牙俐齿,这么一大顶帽子就扣在我们苏府的头上。”
“此乃玉面将军的战马,若他知你将他的爱马残害至此,不仅不会放过你,还会牵连你们吏部侍郎府。沈小姐觉得呢?”苏怀风沉着脸道。
沈绮云正欲反驳,忽而脸色一变,瞬间噤了声。
苏锦昭冷眼瞧着,却颇为讽刺。苏陵足足耗了十年的时间,都无法驯服玄影。可他又不敢杀了玄影,只能将玄影送予他人。
她既重活一世,必定会一一将自己失去的东西全都夺回来!
她的战马玄影,她也要光明正大地赢回来!
苏锦昭转身拍了拍玄影的脖子,对着马耳低语一阵,就牵着马驹走到了沈绮云面前。
披着雪白狐裘的少女,身形瘦弱,肤色透出一种病态的白暂,衬得她脆弱不堪,似乎摇摇欲坠,走两步就能摔倒。
惊奇的是,那马竟也听她的话,顺从地跟着她的步伐。
练武场的所有人都紧紧盯着少女的背影,无一不是震撼、惊奇。
苏怀霄紧皱眉,紧张地喊道:“妹妹,别过去!”
苏锦昭停下,那马也跟着她停下。
她回头看了一眼苏怀霄,对两兄弟安慰地笑了笑。再转头,却是红了眼圈。
在定国公府亦或是从前的忠勇侯府,她是不被重视的。哪怕受了委屈,只能得到淡淡的一句,“你是苏家嫡女,你要让着妹妹们。”
又或是。
“世子夫人,性子可得大气,委屈便委屈了,别让人看了笑话去。”
养父一句命令,她就必须顶替长兄上了战场。一份养育之恩,就能令她以性命相报。
从前的忠勇侯府给了她嫡女的身份,享的亦是嫡女的待遇。都说苏家这位养女命好,明明不是侯府的亲生女儿,却被载入了苏氏族谱之内,甚至还能嫁给世子爷。
乃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她也曾一度是这样想的。
做苏陵的替身,嫁给徐宜修做他的世子夫人,平平淡淡地过完这一生。苏锦昭本以为,这就是自己的一生。
直至温情的皮囊撕下,苏锦昭才恍然发现,曾经那些她真心以待的亲人,甚至于相濡以沫十年的夫婿,都不过是凶狠贪婪的豺狼虎豹。
她的养父养母亲自送她上了死路,曾以为最是良善的夫婿徐宜修一碗毒药废了她的筋脉,最信任的庶姐将她折磨至死。
她不晓得亲情是什么,也未曾试过被人护在身后的感觉。
哪怕她不是原来的苏家三小姐,苏锦昭也妄想贪婪这得之不易的亲情温暖。
眼前少女面容瘦削,常年泡在药罐子衬得她整个人有些病殃殃的,可彼时一身流露出来的煞气,却令沈绮云心生恐惧。
苏锦昭的那双眼睛,看起来,却与她多年前所见到的那人有异曲同工之妙。
眼瞧着那人渐渐走近,沈绮云似乎又回到了那天冬日,骇然往后一退。
这一退,才忽然想起,眼前的少女不是定国公府的前世子夫人,亦不是忠勇侯府的养女,只是一个身患恶疾,大夫断定活不过二十的病秧子。
沈绮云心中烦躁,自己这是中了什么邪,竟会将这个病秧子认成是那个女人?
哼,那女人早就死了,背负一世骂名,早就死在初冬降临的那天。
沈绮云目光落在苏锦昭脸上,古怪一笑,“苏三小姐,好像很喜欢本小姐的这匹马。”
“左右我也驯服不了这马,不如给苏小姐博个人情,将此马送予苏三小姐如何?”
“不过嘛,”沈绮云故意拉长语气,“苏三小姐想要得到这匹马,可是有条件的。”
苏锦昭神色平静,闻言,也仅是轻飘飘地瞥了沈绮云一眼,似笑非笑,“什么条件?”
沈绮云扬起下巴,趾高气扬,“下个月就是秋闱了,你若是能在马术上胜了我,此马就归你了。”
此话一出,满场哗然。
苏怀风与苏怀霄两兄弟更是彻底黑了脸。
京城中人皆知,忠勇伯府中这位三小姐,身子自幼羸弱,几乎是在药罐子中泡大的,平时走几步路就要喘一口气。
再看沈四小姐,自幼就跟着沈家的兄长学武术,马术也是与苏家的这两位公子不相上下的。
可这位苏三小姐,不说比马术了,就连骑马,也颇有些难度。
苏三小姐若真应了,那可得出大糗。
苏锦昭白暂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盯着沈绮云半晌,才笑了道:“好啊。”
既是秋闱,定国公府和宣武侯府的人,也会去的吧?
沈绮云没料到苏锦昭真敢应下,神色愕然,轻蔑地瞥了她一眼,声音低到二人才能听见:“病秧子,你输定了!”
“哼,我们走!”
沈绮云轻哼,转身就走,护卫便上前牵着马驹的缰绳,跟在她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