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临别

公孙瓒一直信奉低调做事，高调做人。

算算日子，准备明日就出发去洛阳。

眼下已经接近年末，若是过完春节，再出发，就有些迟了。

既然必须要露脸，那就往大了来，恰好，正旦大会是每年最为隆重的朝会，它是彰显皇权至上、维护封建统治秩序的重要仪式。通过这种大规模的朝会，皇帝展示自己的权威，同时加强与群臣之间的联系，巩固了中央政权的统治。

即便辽水根本离不开他，但他不得不暂时放下这边的烂摊子。

一大早练完枪，他早早到了议事堂。

从侧门上了公案，下手所有辽水城的大小武将，今日里全都到齐了。

有了匠作，议事堂被迅速精细化修整。

他惊讶发现，一月余没来此处，整个议事堂内，原本光秃秃的飞檐、接头、立柱、窗框，现在已经被各种瑞兽花草鱼虫覆盖，栩栩如生，格调被拉升了好几个档次，整个大厅瞬间被庄严肃穆、森然气息覆盖。

公案上面多了繁杂云纹，甚至刷了一层厚厚的桐油，看上去十分赏心悦目。

下方则是一个鼓鼓囊囊简约大方的皮质软垫，视线扫过，最后落在了身后，衣服硕大的大汉疆域图，绘制精细，装裱后，严丝缝合镶入了架子上。

整个公案附近，提升熏香缭绕，吸入一口，精神大振。

原本的石料台阶之上，尽然也用薄木板进行了严密的覆盖，同样刷了桐油，光泽十分靓丽，下首堂内两侧，则各自多了两排简单的小案，小案后方是棉质的软垫。

站在议事堂上，本就有种高处不胜寒，天下英雄尽皆俯首的荒谬感，如今被这些匠作再次精装后，这感觉愈发明显，同时生出几分天命所归的荒诞来。

公孙瓒晒然一笑，念头灰飞，有统子，有5000年历史教科书，就算荒诞至极又如何？

念头重新汇聚在议事堂，接着微微颔首，这些匠作的手艺着实不错，所有雕刻全都一丝不苟，十分认真，一点毛刺木茬都看不出，浑然天成，老祖宗的手艺活当真是没话说，一个字绝！

跪坐后，下首参拜声震耳欲聋。

“吾等拜见主公！”

“无需多礼！”

今日要安排的事情，关乎自己离开辽水后，辽水根据地发展。

既然庙堂之上不监察，夏育又装作没这档子事，他就当仁不让了。

反正，他这几个月深思熟虑，打算要从根本上从新改革官僚体系，何不借着这个机会提前尝试？若是等战乱彻底烧起，在想改制，只怕阻力巨大，绝对是自毁长城的下下策。

念及此处，他不在犹豫，脸上一片肃然，声音沉稳肃穆，在整个议事堂响起。

“吾明日即将前往洛阳，辽水城万事具废，急需各种统筹体制，为吾体察！”

“诸位皆吾之亲信，随吾征战功劳甚巨，如今吾封侯领地，也到了给诸位论功之时！”

“吾之辽水，体制略有不同，严纲、赵参、周仓，尔等出列！”

议事堂内，全是恭敬跪坐的声音，仔细品味公孙瓒所有言辞，赵参三人听到公孙瓒提名，立即起身离开小案，庄重单膝跪地听候上首调命。

公孙瓒扫视群将，目光最终落在三人身上，语气加重。

“辽水暂设三司，兵、农、政。严纲，汝为辽水守备，统白马义从、暂代积射军，总领辽水所有兵事，遇事上报议事堂！”

“赵参，汝善合纵连横，做事沉稳，这两年间成长迅速，吾看在眼里，辽水大小政务，皆由汝暂且票拟，上报议事堂，等待批复后即可实施！”

“周仓，汝一身勇武，本改统军，奈何吾之封地着实人才有限，汝乃农夫出身，也算善农事，此间所有大小农事教托付于你，万事上报即可！”

“尔等三人，不分高低，皆吾肱骨，总览辽水内外！可曾明白？”

公孙瓒原本想直接设立详细官职，但话到了嘴边，又改变了想法，一县之地，官职详细反而不美，索性先将兵、农、政全部分开，等日后地盘大了再说其他。

原本辽水的大小事务全有他处理，其余一众武将则临时接受指派，如今将职权清晰划分后，最起码决策者会轻松很多，而且最终决定权在议事堂，也就变相的在自己手中。

看似放权，其实实际权力还是掌握在自己手中。

公孙瓒话音落下，三人立即拜服，“吾等领命！”

三人回了小案后，公孙瓒看向堂内其余眼神热切的武将，笑呵呵的说道：“吾不兴世家大族那一套，辽水所有大小官职，吾这里有一套新的规矩！”

公孙瓒话音落下后，轻轻朝着侧门微微颔首，亲卫立即抱着一叠写满文字的棉布，上了公案。

他也不打开，沉声说道：“这些棉帛之上，有吾特意为三部取官所准备的论题，以及吾所需之才评判标准，此论题今日里面向尔等择优，带日后辽水民众兴旺后，全名皆可依次举官！”

为了防止科举制猛然出现无法被基层接受，他选择了相对温和的方式。

话音落下，议事堂罕见出现哗然之声，所有武将全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赵参更是神情讶然，对此十分意外。

公孙瓒轻轻敲击公案，将所有人的视线重新聚拢到上首后，这才四平八稳的继续说道：“辽水三部，每部暂定属官五人，协同三部主事管理运作，发展壮大辽水！”

“诸位皆吾心腹，吾一视同仁，升迁之路平等，能者上，庸者退，尔等自行把握！”

说完之后，公孙瓒示意亲卫将三分棉帛，分别递给三位辽水部官。

所有武将则将热切的视线，转移到严纲三人身上。

公孙瓒早就料到如此，拿出了最后的杀手锏。

他神情开始严厉，声色幽冷，目光如刀，声音迅速无限拔高，“吾信诸位，委以重任，且未设立监察，诸位须知，此恩情终有用完之时，倒是勿怪吾言之不预，作奸犯科之辈，吾绝不收下留情！”

……

直到日头西斜，公孙瓒终于挥退一众殷殷切切的武将，独留下严纲赵参周仓三人。

他也不说话，朝着侧门微微颔首后，步婉一身棉袍，系着披风，凌云髻美轮美奂，环佩叮当间，踩着先秦淑女步，庄重典雅，缓缓上了公案。

周仓三人连忙拱手，口称“主母！”，“嫂嫂！”

步婉大方福礼。

公孙瓒拉过好姐姐的手，看着堂下三人，轻声说道：“汝三人，二人是家臣，一人乃吾之兄弟，辽水托付尔等，吾十分放心，但终归会有力怠之时，浣浣之才，惊艳绝伦，若为男子必独步天下，睿渊严纲早深有感触！”

“吾走之后，不决之事，上报议事堂，自有浣浣处置，汝等可有异议？”

三人满目信服，辽水之围，步婉以女子之身，指挥千军，丝毫不弱男儿，辽水城设计值精妙，更是让人惊讶，公孙瓒将总领权交给步婉，一点也不意外。

“吾等知晓，主公放心就是！”